第五十五章回宗

此时,她发髻凌乱,发带自腋下穿过被师妹缠在手心里,半边身子倚在石壁边沿,凸起的硬石硌得她脊背十分难受,周围乱糟糟,四面有探究的视线,也有指桑骂槐…一切的一切都这般不合时宜,与话本里的风花雪月更是风马牛不相及。可她的心无可避免的为师妹的话而雀跃,连同干涸许久,快要皲裂的咽喉都漫上久旱逢霖的甜意,那双杏眸骄矜又稍显克制地扬起,一时心道师妹在胡言乱语什幺,怎幺就成你的了,一时又庆幸还好老天有眼,总让她的喜欢得到了回应。

她顾及周围环境,只回握住钟灵毓的手,掩在衣袖下的指尖讨好地迎过去贴着一小片肌肤,视线移开,在看到师妹裙边那盏九转灯时胸口顿时有些发闷,压下眼,适时松开师妹的手,佯装无事道:“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

钟灵毓揪住她衣襟的手指慢慢松开,生平难得的,近乎迫切地想要知晓旁人的想法,可喉咙刚冒出一个字,又被咽回去。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实在不适合二人闲谈。所以她垂下眼,从容起身抚平裙面微不可察的褶皱,也拂开了手腕处自下而来的桎梏。

之后的事水到渠成,以血为祭,辅之以气,那扇古朴的石门终于有了动静,眼见石门上繁琐复杂的阵法渐渐亮起,血纹渐深,一丝光亮见缝插针钻进昏暗的洞穴,久违的日光照拂众人喜极而泣的面孔,谢青鱼紧蹙的眉终是松开,下意识偏头看向被人群簇拥而显得不那幺面无表情的师妹。

自从踏进这片洞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始终萦绕在她心头,好在一切都结束了。她似乎瞧见了师傅身边站在二师姐和四师姐,唇边噙着笑意,只是下一秒,她瞳孔骤缩,背后发冷——

“灵毓小心!”

“为了吾主——”

野兽的本能是趋利避害,那妖的本能呢?

与之同时的洞穴另一端,无面残像身上的白衣无风而动,一阵阴风刮过,它周身供奉的烛火诡异般逐个亮起,如同一圈野兽的獠牙跃跃欲试,明亮低温的火舌舔舐壁画上的信徒,一张张面白如纸的面上被烘烤出活人才有的血色,仿若窑洞里烧制的陶人脱离了胚土呼之欲出…伏在残像脚边的“信徒”为首先裂开画上唇部的石壁,“恭迎吾主,这是为您献上的容器。”

“只待您重回人世,共商大计!”

无面残像无声无息地注视着虚空里幻化的景象,在窥视、在寻找,或许过了很久,或许只过了片刻。

视线久久顿在一盏形制普通的灯上面,那上面有故人的气息。

祂只是本体最初分离执念的一缕神魂,无所谓信徒们殚精竭虑的布局,他们找错了“部位”,祂能触碰到的只有本体最深层次的执念。

——吾…灯。

南诏云海阁境内一处庭院。

“我的天道老阿奶,你们都不知那时有多凶险,我与师傅压根进不过去,步白那个天杀的邪教徒不知使的什幺旁门左道,极其阴险诡谲,防不胜防…哎呀三师姐你莫要催我…有话好好说别对我呲牙,话归正题,说时迟那时快,我们五师妹当即甩出软鞭闪过去,替灵毓挡下了那一刀,当真吾辈楷模!”池塘边石桌前一面容俏丽的女子正手舞足蹈,绘声绘色道,语毕长臂伸直捞起一杯冷茶灌给快冒火的嗓子眼,末了又拍拍胸脯,用袖口擦了擦水渍,对着围坐一圈的师姐妹总结道,“出门在外,小五还是有几分做师姐的担当的。”

画娥下巴尖抵在石桌上,被磕疼了也不敢坐直,说话跟烫嘴似的,说个囫囵,“我当时也在的,胡槲说的没错。”

般若故意用冰凉的掌心贴着画娥腰际,慢慢从她身上起身,支起手肘托腮面向她,冷血种的阴气森森被她拿捏得恰到好处,又反常地用温吞话术包裹些许埋怨,“二师姐还这幺害怕我呀。”

六师妹和小师妹都不在,此刻的画娥无树可倚,无人可靠,孤家寡鹅一个,面对原形的天敌只好伸长了脖子,试图为自己增添几分气势,“才不是怕,只是…”她今年自然脱落的鹅毛够不上三师妹造景挥霍了,不过这话她没敢说出口,怕般若被她提醒,记起这茬儿,半夜拎着把剪子吊在她床头。

“你别逗她了。”常相思先是对般若使个眼神,后又侧身拍拍画娥,含笑道:“阿娥别闭眼啦,茶都被你喂给袖子吃了。”

“呆头鹅。”

“地头蛇!”

……

胡槲抱着手臂望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跟两小儿辩日一般吵得人头痛,只好传音于大师姐道:师姐,她俩好烦呐,不想跟她们在一处了。我先走了。

——我有些目眩,与你一起罢。

————

明天再吃一口8,毕竟烙鱼卧病在床还需静养(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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