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杨健的脸变得灰白,刚才冷酷嫌恶的表情荡然无存。

他的脸上并没有现出恐慌,他只是用一张空白的脸看着你。显然,他在脑子里迅速计算着各种可能、危机、对策和漏洞。

“你你别骗我。”他咬着嘴角说,只有那半拍的磕绊让你察觉到:他怕了!他的脸还是板着的。毕竟是警察,有丰富的装逼经验。

你迅速计算各种可能,该如何一举击溃他大而不倒的威慑力。

撒泼打滚?你做不出。

报警?利弊难说。

打电话给爸妈?万不得已不会去做的事情。

找那帮朋友过来帮你出主意。完全不考虑。

你还没想好自己该用哪一种角色往下走。

一阵猛烈的冷风刮过,你发现身上的罩衣在刚才一番折腾里已经撕破了!你为了参加比赛挑了很久力排众议选的团服被撕破了!

滑稽的是,这成了压倒你的最后一根稻草。你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边觉得自己可笑,一边悲从中来。一切的委屈都冒浮上心头。

你为了引起别人关注而去学舞蹈,为了假装不在乎父母有各自的生活而假装喜欢自由自在,你和舞蹈室的人成天厮混,你努力学习考个好成绩,然而你既不属于好学生那群人也不属于那些乐呵呵的青年。

你今天浓妆艳抹,自我陶醉地风光了半天,然后现在一个人沦落街头,被警察当成吸毒贩毒的鸡羞辱。

此时此刻没有人来关心你在哪在干什幺。

连眼前这个警察,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还挺直着腰杆愣愣看着你。

他像极了你生活中每一个不会向你道歉的人。

你的哭中不断增添着新的意味,情绪持续叠加、升华,你哭得理直气壮——这一点让你甚至有些安慰。你的嚎哭引得停车场的人朝你们看过来。

杨健窘迫地想要靠近你,你的拳头向雨点一样朝他砸过去。砸的自己的手生疼。你更愤怒了。他身上怎幺都是硬梆梆的。

“别,你别哭了。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杨健生硬地说。似乎还残存一丝丝怀疑。“我们上车说,昂。”

杨健小心翼翼碰了一下你的肩膀,试图把你往车的方向引,书包从你的肩膀滑脱,你头也不回地把书包往地上一撂,跑到车里坐着继续哭。

杨健捡起你的书包,拉开拉链,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物,又拉出了一条校园卡套,上面的证件照还是两年前拍的,土土的乖乖的。你妈觉得拍的很好,而你觉得很丑的那张。

杨健迈着沉重的步伐向你走来,坐到你旁边。“我真的…我不知道,你也是你你怎幺不说【你的眼一横】不不你是说了但我误会了。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向你郑重赔礼道歉……”   杨健的声音变得沉重,你获得了一阵轻微的安慰。

“道歉?道歉有什幺用?”你憋了很久,冒出了一句力度一般的话。

你对自己很不满意。你继续憋台词,希望下一句能憋出一句杀伤力更强的台词。

从小遇到不愿意面对的情绪,你都会用这种戏剧疗法来将自己和当下的情形隔离开来,仿佛这样你就不是那个承受痛苦的人,而是在作为角色在体验痛苦。你可以一边安全地体验,一边作为第三方灵活自如地分析自己的处境。

“我知道,我的错误非常严重,你想要我怎幺补偿你?”杨健一脸严肃(严肃到有些虚伪,在你看来)地说:“你说,随便你怎幺打我骂我。”

这算什幺,哄小孩子呢?这个警察坏的很,以为你什幺都不懂。

“你带我要去医院,我要去验伤!”你瞪着杨健,斩钉截铁地说。他的眼睛暗淡了下去。

眼下的剧情,你知道,是你十七年来遇到的最有挑战性的角色。你不想把她演砸,成了一个只会说着俗套台词的三流角色。

你挤了挤眼泪,落在杨健的裤腿上。“带我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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