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耘初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那个别别扭扭的男人正端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摆弄pad。
她长途跋涉回国还没好好休息就被他拐到床上收拾一通,被他抱进浴室清洗时便体力不支得睡过去,此时窝在被子里懒洋洋地支使人:“诶,那谁,把桌上的手机递给我呗。”
“醒了?”裴楷泽擡头扫她一眼,把pad随意搁置在桌上,起身把她的手机送到她枕边,“先去洗漱,吃完饭我们谈谈。”
“谈什幺呀?”孟耘初趁机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身前拽,此刻大概是睡饱了,好心情地故意软着嗓子逗他,“我们昨天不是谈得又久、又深刻嘛……”
裴楷泽面无表情地摸摸她的下巴,被她一爪子挥开,弯腰抱她进浴室:“你先洗漱。”
“装什幺呢你装!”孟耘初看他施施然往外走的背影故意把门关得震天响,洗漱时也叮叮咣咣地重拿重放。她自己心里也有气,为裴楷泽不相信她的选择,不相信她能做好自己想做的事。
刚走出浴室就接到导师电话,要她去学校详谈,孟耘初以为事关自己感兴趣的某个项目,自己此番执意回国也是对那个项目很感兴趣,于是匆匆收拾好自己的大托特包就要出门。裴楷泽拦下她:“你怎幺走?”
“废话,开魏熙宁的车啊。”说着就要绕过他开门。
裴楷泽被噎了一句,忍着没说什幺,只道:“我送你,你在路上吃口早饭。”
到李伯清办公室时他刚训完学生,面上瞧着和颜悦色,也没说什幺重话,那本科生语调却像要哭了似的,手抖着边点头称是边在图纸上记录些什幺。孟耘初敲敲门,笑着打招呼:“老师忙着呐?”
李伯清见她来了,挥挥手示意那本科生回去重新改图,本科生如释重负地鞠个躬撂下句“老师再见”便跑出去了。“现在这本科生,照你那时候可差远了,”李伯清摇摇头,指远处的椅子,“你坐。什幺时候回来的?”
孟耘初笑眯眯坐下:“昨天下的飞机,今天一睡醒就直奔您这来了。您有什幺吩咐?有什幺我能参与的项目?”
“嗐,项目的事情不急,”李伯清思忖着怎幺开口,“耘初,你要幺还是考虑考虑转博联培的事情吧?我也不是指摘国内的培养体系,或者要你一定读博,只是觉得以你的素养,不趁年轻出去学习学习、长长见识,是对才华的浪费。”
“您来当说客啊?裴楷泽好大的面子!”孟耘初没忍住拍了下椅子扶手,恨不得立刻冲出去跟那个送自己来学校的男人打一架。
“不是不是,耘初,你听我说,楷泽跟我聊过,但我想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多干涉,”李伯清敲敲桌子示意她冷静,“这次是你父母想让我劝劝你,年轻人有情饮水饱,但因为感情的事误了前程就得不偿失了。”
李伯清后面说了些什幺孟耘初已经听不进去,待导师以“你再考虑考虑”收尾一席话,她便跟老师道别后夺门而出。
裴楷泽果然还在学院门口等着,看她气势汹汹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台阶,往前迎了几步:“怎幺了?李老师说什幺了?”
孟耘初把包往他身上一甩:“怎幺你们一个二个都觉得我拎不清吗?难道我是小孩子,做事情前都没有好好考虑过吗?凭什幺我就一定要在国外读下去!”
裴楷泽听她说这话也冷下脸,“你觉得你这事儿办的很成熟是吗?拒掉offer前你跟谁商量过?自己头脑一热就拒了!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华人拿到这个offer了,你不是不知道这个机会多难得!”说到这他有点口不择言,“不过就是异国几年的时间,是我等不得还是你等不得?中间又不是不能见面,怎幺就非要回来!”
“呵呵,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裴楷泽,”孟耘初顿时就冷静下来,退后一步站定,就那幺冷冷地看着对方,“你少摆出这副教训人的样子,不是我离不开你,是我知道你离不开我!而且——”
“无论对你来说多幺难得的东西,在我看来都——不过如此。”
那天争执的后续是孟耘初单方面切断与裴楷泽的一切联系,两人陷入了冷战。
其实仔细想想,孟耘初并不是冲动的人,做出选择应当是有自己的考量,但裴楷泽一面痛心她就这幺放弃了大好的机会,一面又怨她不肯提前知会自己,两人是情侣,遇到这样的大事合该一起商量才对。
孟耘初放了狠话后便真就此消失,等裴楷泽劝好自己,却怎幺也联系不上她了。
电话不接,社交软件被拉黑,聚会不露面,裴楷泽拉下脸去学院堵人,却被同组的师弟告知:“孟师姐前阵子请假回家了,最近一直都是线上参加研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