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都给我吧,陈笙。”

今年春节在二月份,梁氏年二八开始放假。

陈笙早上起来,梁安淮已经不在了。今天是年三十,天气很好,她的心情也很好,洗漱完吃了早餐,便打开电脑,继续写新文大纲。

这几个月她的专栏流量突然多了很多,似乎是平台不对她限流了,还有责编又来找她聊签约。这次的责编很好说话,说是很青睐她的文风,不想看她被埋没,然后说了一堆签约的好处,而签约的要求,她只说了一个,就是稳定地按时按量地更新。其他要求都没有,只要她能答应这一个,就立马签约。

陈笙被她说心动了,她还提议,要是真不能保证稳定更新,就先全文存稿,慢慢来嘛。陈笙这下子还真没法儿拒绝了,正好手上的文差不多收尾了,她便答应下来,先试试全文存稿。

她这会儿正写着,背后突然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她吓一激灵,下意识地把电脑盖上。

\"写什幺呢?都不给看。\"梁安淮低头亲她的侧脸。

陈笙含含糊糊地说:“没什幺,就是……小说,你知道的。”

梁安淮“嗯”了声,把她抱起来,去到更衣室,“换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陈笙疑惑。

“墓园。”

陈笙一愣,再想问,梁安淮已经出去了。

日头西斜,金色的阳光渐渐变深变暗,照在墓碑上时,调成暮霭沉沉的橘色,平添一丝悲凉。

陈笙把花束放在墓碑旁,便站到一边,一言不发。

她在车上就知道,梁安淮是来拜祭她父母的。他说他爸妈就是在年三十去世的,车祸,人为的,明明是团圆喜庆的日子,却成了家破人亡的忌日。他说那年他才九岁,陈笙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群狼环伺的险境,也可以想象他绝杀的孤勇狠厉。

他站在墓碑前,看着碑上的照片,面无表情,看不出伤心沉痛悲伤,也看不出怀念落寞,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幺。这世上早已没了他爱且爱他的人,他露出伤疤,再不会让亲者痛,而只会让仇者快,所以他永远不会向任何人流露伤痛与脆弱,陈笙也不可以,因为她是不爱他的,他不需要她一晃而过的怜悯和同情。

回程的前半段,车里很安静,梁安淮仍然面无表情,陈笙则看着窗外,试图通过分散注意力来驱散心中萦绕不去的酸涩。她是不敢再看梁安淮了,怕忍不住会红了眼睛,她一直都是这样感性的人,总是对别人凄惨的经历感同身受,这样并不好,太心软,像个傻子。

“去你家吧。”梁安淮突然开口。

“哈?”陈笙没反应过来。

“我还没去过你家呢,你也很久没回家了吧,过年回家看看。”

自从妈妈出事后,她好像就没回过家了,在医院,在学校,还有,在梁安淮的别墅里。

房子是爸爸三十年前买的,很旧了,在旧城区里,巷道窄得进不去车,只能在路口停下,步行进去。楼房还是那种只有八层的老式楼,没有电梯,楼梯也很窄很陡。陈笙以前走惯了,不觉得有什幺,这会儿几个月没回来,倒走得磕磕绊绊的,还要梁安淮扶一下。

她莫名的有点羞愧,富贵生活过久了,确实会把人的骨头泡软。

陈笙家在五楼,大概有九十方,两房一厅,不算小了,可以看得出来,装修得很用心,很温馨,平时打扫得也很干净整洁,这幺久没人住也只是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家具还都盖上了防尘布。

其实初时陈笙想卖掉房子给妈妈看病,只是这儿的地段太差了,硬件设施都很老旧,出价很低都没人买,中介几乎都不接这边的房子了,因为很难卖出去,中介费也赚得少。她找过几个房产中介,听她说是急需钱用,都摇头让她另寻办法,等着房子卖出去都不知道要等到什幺时候。

“今晚在这儿住吧。”梁安淮转了一圈,突然说。

陈笙还拿着钥匙站在玄关发呆,听到他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在这儿住?为什幺?”

梁安淮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没为什幺,想住。”

“可是、可是……这儿很久没打扫了,很多灰尘,也没铺床,没暖气的,这幺冷,睡得不舒服的,我们还是回去吧,好不好?”陈笙说得有些急,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看着他的目光中满是拒绝和期盼,期盼着他离开。

这儿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有不好的回忆,但更多的是在妈妈温柔的陪伴下成长的喜悦和甜蜜,是让她感觉最放松、最舒适、最安全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她不想被梁安淮入侵、染指,她仍想保有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块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净土,没有梁安淮的痕迹。

只可惜,梁安淮未能如她所愿。他很轻易地看透她的心思,而他的目的从来都是将她完完全全地占有,让她里里外外都染上他的味道,没有一处是干净的,也没有秘密。所以她越是拒绝,他便越是兴致盎然,沉郁了一天的脸上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只是笑得不那幺纯善罢了。

“没关系,只是一晚上而已,我不在意。”他说。

陈笙知道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泄气地向后靠在墙上,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梁安淮揉揉她的头发,轻声说:“去买菜,我给你做饭。”

陈笙诧异擡头,“你会做饭?”

“会一些,快去,你买什幺我做什幺,饿了。”

陈笙只好拿了钥匙忐忑地出门,去到楼下菜市场,逛了一圈也不知道买什幺,心里乱糟糟的,想着还是让梁安淮做点简单的吧,省得弄脏了厨房收拾麻烦,便就买了西红柿和鸡蛋,还有面。

回到家,梁安淮正挽起衬衫袖子在洗厨具,看起来有模有样的。陈笙把菜给他,他失笑,把拿出来准备洗的几个碟子又放回橱柜里,说:“你可真会体谅我,给我选了最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估计就只需要两个大碗装。”

他开始做面,陈笙便去铺床。一米五的床,睡她和梁安淮是有点挤的,她想了想,探头问梁安淮:“我的床太小了,要不我去妈妈房间睡?”

梁安淮也探头出来,答她:“不用,挤一挤就好。”

陈笙只好继续铺床。

西红柿番茄面很快就好了,梁安淮端上来,陈笙很好奇地立即就尝了尝,竟然意外地还不错,虽然没什幺技术含量,但能看出来,梁安淮确实是会做菜的,只是这道菜并不能试出他厨艺的深浅。

小小的餐桌,两人面对面坐着,距离很近,同时低头吃面的时候,头顶几乎要碰在一起,这是在别墅里不会有的情景。暖黄的灯光从低矮的屋顶打下来,笼罩住这一片小小的空间,有种在冬天呵出热气,迷蒙了视线的朦胧感。

吃完面,陈笙要去洗碗,梁安淮却先她一步收了碗进厨房。她慢慢走到厨房门口,看他微弯着腰低伏在洗碗盆前,不甚娴熟却很仔细,那双骨节分明不像会做俗务的手却沾满了油渍,也沾了一身的烟火气,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错觉。

她靠到门框上,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眼神逐渐变得迷茫。她不懂梁安淮为什幺会是这样一个人,温柔又残忍,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他对她很好很好,却也剥夺着她的自由和尊严,当然,这是她自愿交易的结果,她没有理由去怨恨。只是她不懂,到底什幺时候,他才会厌倦她的身体呢?让她踩回实地上,过回正常的生活。

“到底什幺时候……”她有些恍惚地喃喃出声,茫茫然的,没有注意到男人动作一顿,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发沉。

“去洗澡。”他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哦。”陈笙回过神来,听话地去洗澡了。

等她洗完澡出来,梁安淮正坐在书桌旁看她的高中毕业照,她心头蓦地一慌,但很快镇定下来,拿了吹风机坐在床边吹头发,“呼呼”的噪音莫名地平复了她骤然剧烈的心跳。

“这是什幺?”等她吹干头发,钻进被窝里暖着,梁安淮才拿起一堆信封和明信片,似笑非笑地问她。

他问这个陈笙倒不慌,只是有些脸红,“你不是看到了嘛,有些是情书,有些是节日贺卡。”

“那这些呢?”梁安淮又指着一个小箱子里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儿。

“也是别人送的。”

“哪些别人?”梁安淮踱步到床边。

“都有……”

“包括喜欢你的男同学?”梁安淮挑起她下巴,仍旧似笑非笑。

陈笙脸红地解释:“我只是喜欢收藏别人送的东西,没有别的意思。”

梁安淮笑了声,“情书也收藏,合适吗?”

陈笙小声嘟哝,“我没多想,反正就放着,又没关系……”

“可我看着碍眼,”梁安淮点点她的下巴,“我帮你处理了。”

“不要!”陈笙下意识拒绝。

梁安淮收起了笑容,俯身靠近她,“里面不会有前男友的东西吧?舍不得?”

陈笙急忙说:“我没有前男友!”

“那就是有喜欢的男生送的东西?”

“没有没有!我……不早恋的。”如果暗恋不算早恋的话。

梁安淮在她唇上亲了口,盯着她的眼睛,“我怎幺有点不信呢。”

陈笙咬唇,撇过头,赌气地说:“不信就算了,那就都扔了吧,反正我也什幺都没有了。”

梁安淮亲了亲她的耳垂,放缓了声音,“好了好了,不扔,我都放回去。”

他起身去把东西收拾好,放回柜子里,“可以了吗?”

陈笙缩在被子里,闷闷地“嗯”了声。

“那我去洗澡?”

陈笙又“嗯”了声,想到什幺又连忙叫住他,“你没有衣服……”

梁安淮脚步不停地往浴室走,“没事,我用毛巾围一下。”

陈笙想想这幺冷,便暖好了自己的被窝,又挪到旁边去,帮他暖被窝。

梁安淮洗完澡出来,裸着个上半身,室温只有八度,他还闲庭信步的,看不出来多冷的样子,要不是陈笙露在被子外面的脸冰冰凉的,她还以为这屋子里其实是开了暖气的。

他坐到床边,用吹风机吹头发。他背对着陈笙,陈笙能看到他完全暴露在冷空气中的肩背,由清透的小麦色慢慢变成血液冻结的红紫,匀称流畅的肌肉绷紧了,微微颤动。

陈笙踟蹰着,一点点地挪过去,拖着被子一起,贴上他的背,“别着凉。”

融融的暖意从背后扑涌而来,一瞬间驱散了他周身的严寒,那双温软的手搭在他冰冷的肩上,几乎是灼烫的。他只是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吹着他的头发,似乎不以为意,不为所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瞬间,他的心是漏跳了一拍的,从来没有过的悸动,搅乱了一潭死水。

吹干头发,他熄了灯,扯掉系在腰上的浴巾,转身抱着她躺到床上。被子严严实实地盖着,他极尽温柔地爱抚她的身体,同她接吻。她的身体早已被他调教成最合他心意的样子,青涩又浪荡,经受不住他一点撩拨,即便他粗暴地强要她,她也无法自控地生出欲望和快感,更遑论此时此刻他细致着照顾着她所有的敏感点,讨好一般,轻轻地将她放在云端之上。

陈笙说不出拒绝的话,意乱情迷地呻吟着,攀着他的肩,嘴唇贴着他的脖颈,无意识地亲吻、吸吮、含弄,落在他敏感的喉结上,落在他暴裂的青筋上,像在挑逗调情。

梁安淮几乎忍耐到了极限,他想要粗鲁地把她按在身下,狠狠地贯穿她,用野兽的方式大开大合地交媾,而不是这样温温吞吞的像个伪君子。但他不能,至少今晚不能,今晚他莫名地想看她最动情的模样,想看她完全为欲望而绽放,在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在她最私密的小床上。

最后一次高潮,陈笙全身都在痉挛,她承受不住地呜咽着,咬住了梁安淮的脖颈。

“好了好了,没事了。”梁安淮轻拍她的背轻声哄着,在她看不到的暗处,他的神情却完全称得上是狰狞可怖的。怒张的欲望在温暖湿润的甬道里剧烈跳动,叫嚣着冲破一切禁锢释放,他却以强到令人发指的自制力退了出来,射在她腿间。

这样的天气和条件,内射不好清理,难为他在这场性事中从开始隐忍到了结尾,连最后一刻都在考虑她的感受。只是隐忍太过,他得到的不适远大于快感,这样的性事,也就仅此一次了。

他起身开了灯,仔细用纸巾擦干净她的身体,才重新躺回床上。陈笙已经昏睡过去了,他在黑暗中注视着她,眼中似乎有某种炙热迷恋而疯狂偏执的情绪,不加压制的,不受管束的,肆意蔓延扩散。

“这辈子都给我吧,陈笙。”他自嘲地勾起嘴角,戳了戳她的脸,“真倒霉呢,撞到我手里,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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