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蓼汀(补)

闻歌回首,发现大堂被一群好事之人围得水泄不通。她站起张望,“到底发生了何事?”

凝香动也未动,并不好奇的模样。甚至压抑笑意,漠不关心道:“能有什幺事。”本要高高挂起,却被闻歌强行拉走,“姐姐跟我一起去看看。”

终于挤进人群,待看清被困在中央的女子,闻歌一下子握紧凝香的手,担忧道:“是蓼汀。”

她被推搡在地,泪眼婆娑,打湿的裙摆下尽是碎裂的瓷片。

赫然站在旁边的还有一个男人,他浑身散发滔天怒气,眼神狠厉似刀,直逼蓼汀。

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无一人敢去劝阻。

闻歌正焦灼,施弦也挤了进来,质问她俩:“你们就在这里旁观吗?”她冷哼一声,就要上去制止,反被凝香紧紧拽住,“齐胤是洛城有名的二世祖,又是流丹楼的常客,可不是我们能轻易得罪的。”

“你们先不要着急。”闻歌想了又想,往后退去,“我这就找蕙娘出面。”

如此多的人聚在这里看戏,齐胤越发觉得失了颜面,他躬身攥住蓼汀衣襟,拿她出气,“说,你给我喝了什幺?”

蓼汀瑟瑟发抖,“乌……乌兰酒……”

齐胤暗道不好,忙扯开自己领口,果然肩颈上冒出了几颗细小红疹。他怒火中烧,一把将蓼汀提起,恶狠狠道:“乌兰酒是由马奶制成,你们怎会不知,我向来用不得这些掺了醍乳的饮食?”

施弦听了,不禁忖度,流丹楼向来记得贵客忌口,蓼汀初来乍到,不知道也算正常。可为何那幺巧,会呈了不常用来待客的乌兰酒给齐胤。她疑惑不解,却发现蓼汀泪光闪动,似不敢置信地擡头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又飞速地低下了头。

就此一言不发,活脱脱像个受惊的鹌鹑,被齐胤拿来撒气,他咬牙切齿,扬掌直向她招呼,“真是不知死活!”

施弦忍不住迈出一步,刹那间,有道身影,若疾风长驱,冲开人群挡在她身前,轻飘飘地截下挥向蓼汀的掌力。

“阿九!”施弦眼眸放光,惊喜交集,心里顿时有了着落。

齐胤扭头,抓他的这只手纤瘦修长,掌心散发的凉意似能穿透他的手背,真是好生熟悉的感觉。视线掠过突起的腕骨,果然,一条青色发带缠绕其上。

“呵,又是你小子!”他迫不及待地转身,大肆感叹起冤家路窄,“那天在赌坊的账还没清算,你倒自己送上门来。怎幺?不当千门火将,改当龟公了?”

他满口污蔑,阿九置若罔闻,徐徐道:“先放开蓼汀,她刚来不久,自然不晓得你的忌讳,你要怎样赔偿都好商量,何必如此折辱?”

齐胤嚣张道:“我就是不放,你……”还未说完,手便被死死扼住,霎时酸疼无比,他难耐痛呼,只能慌乱推开蓼汀。

同时,像挥去秽物般,阿九撇掉他,疾步扶住蓼汀,将她护至身后。

齐胤气得脸色涨红,胸膛起伏。不由记起赌坊初遇,这小子就全身一股妖劲,让他吃尽苦头。太过刚硬反而落得下风,他换了思路,摆正姿态道:“你们就是这样与客人好商量的吗?”

阿九冷瞥,“你想如何?”

直看得他心神一荡,无名邪火腾腾上窜,横生了些其它想法。指向案上乌兰酒,“若你能自罚一坛,不仅今日的事我不计较,我们两人之间的账也一笔勾销。”

齐胤分明已无大碍,还在这里借题发挥,如此无赖行径简直可恨。

施弦在心底骂了无数遍,突然听到久未开腔的凝香插话,“齐少,人家既不是伶伎,又不是倌人,怎能随意陪酒呢?”

这一句无异于火上浇油。

“凝香,你在说什幺?”施弦小声埋怨,扯了扯凝香衣袖,但她恍若未闻,目光怔怔,只聚在阿九身上,无形的纠缠百转,令人难以名状。

“是吗?”齐胤愈加逆反,满含侵略性的眼神凝视阿九,“既如此难得,我更要请他畅饮一番。”

阿九注视那坛酒,身形微动。

蓼汀下意识拉住她,哽咽道:“不要去。”

“惺惺作态……”凝香咬牙,绞紧手中帕子,细弱蚊蝇地低喃。

“哎呦,这是上演的哪一出?”透彻笑声先至,众人看去,正是蕙娘,她虚执团扇,一步一摇而来。有闻歌告知先情,她知道是流丹楼理亏,假意训斥,“阿九,怎能对客人如此无理。”又道:“凝香,你与齐少相熟,还不快将人请到一旁,好生招待。”

“我哪有那幺大的脸面,”凝香眼尾瞟向阿九,一改常态唱起反调,“论与齐少交情,有的是人比我更排得上号。”

“说得极是。”齐胤直勾勾看向阿九,意味深长道:“我与他早就相识,理应好好叙旧。”

蕙娘有了一丝头绪,挑明道:“齐少,这孩子不过是流丹楼杂役,您若好男风,我可以给您找更好的。”

“老子什幺时候好男风了?”齐胤大为羞恼,干巴巴道:“我不要什幺别的男人,就让他给我喝酒!”

阿九神情淡若,“好。”

“阿九,你退下!”蕙娘沉声道。

“喝酒,是幺?”

蕙娘捏紧团扇,心底哀呼一声:完了……

很显然,齐胤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只见阿九拿起那坛乌兰酒,罕见地冲他一笑,清冷而冶艳。

他旋即迷了心窍,飘飘然不知所以,等清醒过来,已被她反剪双臂,轻易压制在地。

“你……唔……”拎坛高擎,乳白酒液源源不断灌进齐胤咽喉,他被呛得说不出半个字,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堂上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再无一滴可倒,阿九迤迤然放下酒坛,松开齐胤。他浑身瘫软,大口喘息,不到片刻,便觉得针刺般的痛痒感,密密麻麻传来。

“喝了这幺多,身体肯定是受不住,这下可得好好找医师诊治了。”阿九嗤笑,将一锭银子塞入他的领口,“提前给你赔付的诊金,不必道谢。”

“你!”齐胤暴跳如雷,却被死死按住双肩,阿九探身过去,在他耳边如恶魔低语,“你再闹,我可不会像上次那样手下留情。”

而后,被重重推开,刹那红唇轻启,无声吐出一字,落入齐胤眼中,仿佛与在赌坊的那一幕重合。

无数签筹如散花落下,少年收回手,掸了掸衣袖,声音凛冽。

“滚。”

一个字,让齐胤全身发烫,他猛地站起,推开层层人群,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竟然就这样走了?

蕙娘感到不可思议,但凡是沾上阿九,又觉得情理之中。终究是松了一口气,她开始赶客,“戏看够了,也到了流丹楼歇业的时辰,大家都散了吧。”等外人都走了,她拉起蓼汀的手,“真是让你受委屈了。”一阵安抚过后,对施弦叮嘱道:“快带蓼汀回房间,换身干净衣服。”

蓼汀未动,默默望向阿九。

“不用多说,”阿九摇头,“去吧。”

凝香冷哼一声,“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说完,气冲冲地转身上楼。

“怎幺了这是,跟个炮仗似的。”蕙娘满腹狐疑,一回头,阿九也不见了。

她察觉异样,悄悄地跟上去。

回廊静寂,只有琉璃灯的流苏被微风吹动,簌簌作响。

忽明忽暗的烛光下,孤影静静伫立。

凝香不由自主放缓脚步,暗想这人的身手还真是出神入化,无声无息地跃上来,倒似等候良久。

依旧迎面走去,旁若无人。

却在避无可避,擦肩而过时,她的手腕被紧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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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千门八将?哈哈哈……

凝香,蓼汀,闻歌,施弦,来来来,快来猜一猜,谁是上一部里面那个勾结连成雍的人。

大家品出来那种感觉了吗,我反正难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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