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楠
4章
狂风席卷着地上湿透的树叶飘在空中，校服短袖湿透了，一半黏在身上一半被吹的鼓起来。裤腿上还贴着几片树叶，头发湿漉漉的趴着头顶，浑身湿透。耳机过了水，滋啦滋啦孱弱的电流穿过耳膜马上要爆炸。
滴滴滴——
轿车的声响不断起伏。
就现在，就这样，结束吧。
“那是谁，找死呢?”徐坤看见一瘦弱的少女在马路边正中间驻停，觉得稀奇的不得了。
梁沐霖定睛一看顾不得回话，冒雨冲到马路中央，猛得扯过她胳膊托到路边。
虽她剪了短发，但看背影还是能认出来这人是楚楠。
“你疯了?不要命了吗?”梁沐霖扯下她耳机吼道。
他似乎要掐断她手腕，但她也不挣扎，与他对视，明明胸脯起伏的厉害却语气很淡的说：“不用你管。”
雨水砸人身上发疼，很快，俩人都浑身湿透，也都只是站着不讲话。
明明差一点就可以死掉的。
徐坤就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我们先走吧，沐霖有事处理。”
梁沐霖被气的不轻，怒瞪她吼道：“要死就滚远点，别在这，让人瞧着晦气。”
被人羞辱，她心中更不满。
“放手！”她甩着胳膊，声音咆哮，谁也不服谁。
又是这样自暴自弃的语气，梁沐霖真是烦透了她这样，却又心疼不已。
梁沐霖拽着她上摩托车：“你不是要死吗?今天就让你见死神。”
摩托车疾驰在道路，路上轿车溅起一道道与膝盖齐平的水帘，又湿又滑。
要知道这辆摩托车曾因为速度太快而被禁止上路 ，他却油门拧到最底，穿梭在汽车间隙，雨水肆意冲刷着，雷击与引擎欲要比比谁声响大，溅起的一道道水痕要与天上的雨试高低。
滴滴滴——
轿车司机无声的牢骚。
心跳加速血液倒流，生理性的反胃想吐，楚楠只是静静的长开双臂，仰着头，似乎是在迎接死亡到来。
梁沐霖算是明白了，开这幺快她都不怕，换做常人早就魂飞了，本来只是想吓吓她没想到...看来真是一心求死。
“疯子。”
轰——
约摸开了半个小时，引擎熄火，停到一架雨棚下。
“下车，雨太大了，天也暗了，在这凑合一晚吧。”
“一间房。”梁沐霖轻描淡写的对一位前台的大姨说。
“啧啧啧，小姑娘才多大就出来开房?你家长晓得不......”大姨磕着瓜子一脸鄙夷。
还没说完，楚楠目光像刀子一样剐过她，她立马噤声不再往下说。
差旧破的旅馆，白色内衣透过校服隐隐约约，她就这幺直挺挺的站着，其实胃里早就翻江倒海。
“去洗洗，都淋透了。”梁沐霖扒拉两下头发指着里面简陋的浴室。
楚楠也不讲话，默默把书包里几本书掏出来分开摆桌子上，然后径直走向浴室。
呕——
不一会传来呕吐的声音。
“还以为多有能耐。”他无情的鄙夷。
梁沐霖湿漉漉的出去，随便找了就近个市场给她买了套内衣内裤，普通短袖短裤与帆布鞋。
浴室内淅淅沥沥的声音还没停。
叩叩——
“洗好了没?”
声音将楚楠拉回理智，她一直在放空任由水冲打着身体。
梁沐霖没听见回声，但水声停了。
推门进去，隔着一道门帘：“你衣服湿了，给你买了新的衣服你先将就穿，穿好了再出来。”
心脏某处的柔软被戳中，眼眶好热眼睛发酸，突然好想哭，明明今天被骂，受了委屈也从来不想哭的。
咔嚓——
门开了， 湿漉漉的短发乖巧的别在两耳后，鼻尖微红，水盈盈的嘴唇，修长细嫩的双腿，无一不彰显着让人犯罪的冲动。
“我冲一下，你收拾一下赶紧睡。”
梁沐霖从浴室出来披着毛巾搓头发：“衣服给你洗了，现在天黑了外面下着雨，先凑合睡一宿吧。”
楚楠嗓音翻着浓浓的哽咽：“嗯。”
他上前两步查看，见她眼眶红肿存着泪。
现下也不忘逾越打趣的她。
“瞧瞧，刚才不是挺厉害的，这是怎幺了。”
楚楠撇过头强忍眼泪，手背抵着嘴，抽吸鼻子回应：“不管你事。”
“你搞错了，我可没空管你这个疯子。”梁沐霖呛她。
楚楠擡头狠狠瞪他，眼睛腥红含着泪，压着怒。
“再瞪一下试试。”他站的近，单手捏住她脸颊两侧，居高临下审视她。
俩人僵持着，谁也不让步。
“再瞪一下，现在就办你。”
楚楠绷不住了，全世界都欺负她，泪水涌出来，顺着往下淌，灼烧他的手。
“没志气，哭什幺，搞的我欺负你了一样？”梁沐霖被烫到有些诧异。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放开掐着的手给她擦眼泪。
楚楠卯足了劲捶他，捶累了倒在他身上哭：“为什幺连你也欺负我。”
梁沐霖并未出声，让她默默宣泄情绪，安抚拍她后背，他认为哭出来总比憋心里难受强。
没什幺比宽大结实的胸膛更有安全感，不一会就气息平稳的睡着了，睫毛还挂着细小的泪珠，身体时不时不安稳的抽泣两下。
梁沐霖想让她换个更舒服的睡觉姿势，刚碰到她胳膊，楚楠就立马皱眉痛醒倒吸冷气：“嘶...”
梁沐霖警觉翻过她胳膊查看，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狰狞可怕的丑陋长疤蜿蜒在大臂内侧。
“怎幺回事?”
她也不讲话就呆呆望着发霉的天花板，梁沐霖急了：“我问你怎幺回事?”
楚楠敷衍：“摔的。”
梁沐霖胸膛剧烈起伏，气急了吼她：“楚楠你他妈睁着眼跟我说瞎话呢?谁摔出刀痕?我问你谁弄的?”
“我妈。”
一句轻飘飘没什幺重量的话，却压的人喘不过气。
“答案重要吗?”楚楠依旧一动不动，冷冷的回他。
梁沐霖没话讲，不知该怎幺反驳她。
自己确实没能力阻止已经发生了的事。
楚楠双眼布满红血丝，她觉得眼睛好干好涩突然间又好想哭。
认命般的闭眼，眼泪划过侧脸，唇瓣轻启：“梁沐霖。”
转过身用被子包住瘦弱的身躯，蜷缩的姿态吸鼻子闷闷道：“管好你自己。”
梁沐霖沉默紧紧拥着她，后背贴前胸的那种。
等她气息平稳，梁沐霖坐起来。
盯着她瞧了一会，头发凌乱，额头的汗使刘海黏在一起，眉头深锁，鼻头汗津津的，梁沐霖顺手捞个扇子给她扇风。
总是一副淡漠而淡然的模样，让人无法读懂她的内心。
楠啊，我是拿你没法子了。
作者有话说：如果那些难以启齿的，烂在心里的都能够被描述出来，我一定是喊出来的，可是我不能，所以我常常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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