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夜风催人醉

五月白日里冽冽的气息早散,但夜甫一过半,料峭微风便再重回大地,四下空寥的长街显出点瘆人的萧索。林姝瑛从出租车上下来时,正赶上又一阵寒气卷来,薄薄的针织罩衫披肩自然是抵挡不住,更何况她吊带下露着肚脐,亮片A字裙下裸着大腿。

她只能咬着牙谢过司机,所幸门岗里的保安尚且精神,按照规定向她敬了个怪诞不经的礼。她也就礼貌性地点点头,便抓起小羊皮手包贴在门禁上,“嘀”的一声后快速钻进大门。

她从南门进,正好经过布景时生造出来的人工湖——其实叫池塘或者坑更合适——漏尽灯阑,街衢静悄,她擡眼望望两侧沉默的小楼,知道夜确已深。她按了按鼻头,迈步到湖边,想接着月光和照明灯看看颈窝处到底留了什幺样的痕迹。刚刚离开前周程沅的朋友们硬起哄要他们拥吻,她半推半就不让他碰到嘴唇才落在这里的——谈了这幺多男朋友,她早已熟谙怎幺不让他们那愚笨的唇碰及自己的而又给他们留面子。

她欠身把头颈送过去,模模糊糊地看不真切。其实完全可以回家再检查的,但她知道林衢珩百分百在等着——尽管她手机彻底没电关机前和他保证自己一定在午夜前到家让他放心先睡——她不想让他有更多的苛责机会。

她只能探出更多一截去,最起码要找到一个差不多的位置,用遮瑕盖一盖,等她先把吊带换成正肩T恤再说。

她手撑着矮矮的木栏杆,正准备踮脚时,被一声几乎是怒吼的叫喊止住了。

“林姝瑛!”

她差点没被这声音吓到踉跄着跌下去,心神不定地仍旧半趴在栏杆上去望来人,一个从不远处树下飞奔而来的清癯笔挺的身影。

“想死也别死在这种湖里吧!”

她听出这逐渐逼近的声音里饱含着愠怒,分辨出这是林衢珩。

她直起身子,一只手假借调整吊带,紧紧地扣住脖颈旁可能存在吻痕的地方。该死,早知道大致在这里随便抹一点了。

林衢珩极有压迫感地逼近,并未停留在让人舒适的半步距离之外,而是几乎紧贴着她,她则被少年渐显阔落的胸膛牢牢挡住视线,腰身则紧紧贴着栏杆,她这样被他锢在这里。

“喝了多少呀,怎幺还学会投湖了?!”

林衢珩咬牙切齿地逼问,她心虚自己有错在先,却还是虚张声势出一点镇静,

“你嚷什幺,别人不需要睡觉啊!”

她擡头对上他明亮的眸子,那里令人迷醉地铺满了她的身影。她恍然间想起短短几个星期前那莫名其妙开始又难以捉摸结束的温情片刻,她先是也对上了这样炽烈的目光,再然后,他们拥抱,他吻了她。

可这次明显不同,相隔不过分毫,她能听见他胸腔里激烈跳动的心脏,那里确然没装着一点爱怜。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分神,林衢珩为之愤怒,这个时候了,她竟然神志仍然不清明。

于是林姝瑛的嘴被三根骨硬的指钳住——并不是令人舒适的触碰,但明显也收着力气。

“唔——”

她条件反射地张开嘴,林衢珩低下身子,偏头凑近她的脸,她愣怔地盯着贴近的炯炯眼眸,没来得及眼热耳花,她听见他的喃喃,

“怎幺会,明明没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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