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四岁的时候,弟弟出生了。她趴在被子上,看着母亲虚弱的抱着弟弟,父亲站在一旁和母亲闲聊,佣人们忙前忙后。
母亲很爱自己的子女,但是自从那次生产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她无法再进行剧烈运动。
当天气晴朗时,母亲会撑起一把绣满蕾丝花边的遮阳伞,在庭院里缓缓散步,当感觉身体有些疲劳时,就会进入圆亭休息。女仆会端上可口的甜点和香气怡人的红茶,母亲会慢慢品茗,看着庭院中心的喷水池里小小的彩虹。
四岁的爱丽丝目前只有一门识字课,她完成每日课业后,就会开始看图画比文字多一些的绘本。她会坐在窗边的高凳上,观察纸页透光后变浅的颜色,当她转头,便能够透过窗户看见坐在圆亭里的母亲。
爱丽丝抱着还没有读完的绘本,小跑着穿过亭廊。她伏在母亲的膝盖上,双手轻轻揪起褶荷叶边,软软的脸靠着自己小小的手背。母亲会温柔的给她念绘本上的文字。
等到孩子们再大一点,爱丽丝除了识字课,还多了算数课和文学鉴赏课,周末还会有额外的一节礼仪课。而曾经会小跑着奔向母亲的变成了三岁大的弟弟。弟弟性格活泼,喜欢摘花园里的鲜花做成花环,然后戴在母亲头上。假若这是在爱丽丝休息的时候,爱丽丝也会走向他们,她的走路姿势很像母亲,像任何一个贵族小姐应该有的姿态。
他们三人在一起,闲聊着,互相开着玩笑,聊一些轻松却愉快的事情。
随后,梦醒了。
爱丽丝从床上坐起,摇响床头柜上放着的小铃,唤女仆来替自己穿衣。
这两天因为刚发生过的绑架事件,老师们给爱丽丝放了个小小的假期。
公馆的餐厅里,爱丽丝独坐在主位,长长的餐桌只有她一人,仆人们立在两边墙的阴影处,等待主人用餐完毕。管家这时候上前,报告事件的处理。
“山上的强盗都已经处理完毕,里面有些被困的人,也都已经安抚好了。详细的事情记录放在小姐您的书房。”
爱丽丝细嚼慢咽后,放下餐具,用餐巾擦擦嘴,然后向管家露出甜甜的笑。
“管家先生,平时早饭里放的辛香料和坚果我一直很想问,是不是在家里没有出现过。”爱丽丝问。
管家在旁恭敬的回应,“是的,小姐,这些都是辛兰当地的特产。”
“回家是在什幺时候?”
“根据夫人的安排,是在五天后。”
“我很喜欢这些辛香料和坚果,之后带些回去吧。我很想念家里的厨师做的甜点,这些材料想必能够做出更具有风味的食物吧。”
爱丽丝的笑容合乎规范,虽然万事万物都由家长们安排,但是一点点小请求还是会被允许的。
“我吃好了。”爱丽丝离开餐厅,前往书房。她打算看完之前没看完的游记,稍晚些还要再背一些卢恩旧词。
五天的轻松时间很快就结束了,爱丽丝坐上回城马车。魔法的应用因为人类的身体适应原因无法大规模推广,这导致有非常多的附加魔法的器械仅流行在贵族阶层的大人之间。
孩童的身体太过孱弱,无法应对魔法对身体脉络带来的冲击。
这也是为什幺爱丽丝旅途中也仅能够以马车代步。当然,她所乘坐的马车上也附有精确的小型魔法,这种针对性强的小型魔法对孩童影响不太大,顶多会造成些许晕眩。
回程路上,爱丽丝可以透过窗户看见路边的人们,可以看见被清理干净的裸露岩石地表的高山,随后进入森林。
那位侯爵夫人估计也没想到,在偏僻远郊的人会那幺大胆,真的敢袭击贵族。
“小姐,请问您是需要下马车休息吗?”
一个骑士骑着马靠近窗边,听声音像前些天和她对话过的那个骑士。他身着轻骑装,应该是为了方便旅途。头没有带什幺防具,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他的长相。他有着青草绿一般的头发,长相也算俊朗。
爱丽丝此时倚靠在窗户上,突然听见骑士的声音也没有被吓到。
爱丽丝说:“不用麻烦,请继续按照原本的安排前行吧。我只是很喜欢观赏沿途的风景。”
两人又闲聊了会儿,那个骑士便回到原本的位置。
返程路上很顺利,毕竟不会有人蠢到在路上杀害侯爵家的长女。
行李按次序搬走,爱丽丝则先行去向父亲行礼。
爱丽丝站在父亲的书房门口,敲响示意。
“父亲,我回来了,来向您问安。”她用足以让门内人听见的声音说话。
稍微等了会儿,随后一个女仆开了门。
不需要去看女仆不算规整的着装,也不需要去闻空气里弥漫的不合时宜的味道,爱丽丝表露出甜美的笑容,依照礼仪课的规范走到书桌前向父亲问好。
眼前的这位侯爵大人清了清嗓子,也问候了爱丽丝的健康和安全,并询问当前课程的进度。很快这对父女便无话可聊。
在行礼过后,爱丽丝离开了这个屋子。
她不自觉走到庭院,中心的喷泉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庭院的植卉和她离开前有了些许变化。
这应该是侯爵夫人的新喜好。爱丽丝想。
庭院四角的托瓶女性雕像被维护得很好,没有因为风吹雨晒而颜色脱落,也没有被爬山藤等植物爬上身躯,她们看起来永远温柔,永远对天空充满向往,和母亲去世之前一样。
爱丽丝看着喷水池,今天没有小彩虹出现。身后好像有人过来,然后迟疑地停下脚步。
她回头。
是长大一岁的弟弟。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金色蓬松的头发,天空一般碧蓝的眼睛,长相接近母亲的脸。
”索尔,你看起来长高了些。“爱丽丝说着,微微弯下腰,朝对方张开怀抱。她的笑容像记忆中的母亲一样。
索尔还在迟疑,随后又像小牛犊一样冲进爱丽丝的怀里。他揪住爱丽丝腰侧的蝴蝶纹样的蕾丝边,头靠在一边的肩膀,脸埋在用蓬松柔软的布料缝制的羊腿袖里。
他问:”这次回来,后面还会离开吗?“
爱丽丝抚摸索尔的头发,沉默片刻才开口,”应该还可以再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