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因何而死

罗绮全身发麻,像是被当头棒喝,她缓缓地转头望去,内心里祈祷着:

拜托,拜托,请一定是她神经质而出现的幻听!

恐惧的余光从床边移到地板,再到靠墙的衣柜——

那正好卡着视角的一边,一道人影靠在衣柜旁,两只鬼火一般的眼睛在月光下令人胆怵。

原来,在辰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这个房间,他是故意关上房门后,躲在那阴影里,观察着从被窝里钻出来的罗绮会不会乖巧地听他的话。

这是一项考验,而罗绮失败了。

“呜……”

当在辰的身影确认无比地刻在自己的虹膜上的时候,罗绮吓得腿软,脱力跌坐在了床垫上,喉咙里抑制不住地发抖,眼睛开始发酸。

不要,不要哭,好可怕,但是她才不要哭!

罗绮感受到自己疯狂的心跳,跳动得让她的大脑发痛,视野也发颤了起来。

“小西,你为什幺背叛我?”

在辰的声音毫不掩饰浓浓的失望,不住地叹着气,像是伤透了心。

“什、什幺背叛?”罗绮强装勇敢,掩饰着怕到手脚发凉的僵硬,声音却变得有些生硬,“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幺!”

在辰缓步走来,地板在一步又一步的脚步下发出间或的吱嘎吱嘎的声音,像是罗绮家里经常被陌生人敲得咚咚作响的门声,让她心头发紧,条件反射地呼吸困难了起来,宛若一块大石压在心口。

在辰走到床边,在她面前停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里一点光亮都没有,青色的天光隐隐照在他的脸上。

他面无表情,连之前那假装温柔的笑脸都没了,仿佛一个冰冷的死人。

空气变得好压抑。

在辰比她高大太多的身材投下的影子和她坐在床上的身影缠绵在一起,罗绮颤巍巍地擡脸,试图看清楚在辰的神色。

可是在微妙的光线下,她只能看见在辰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小西。”他开口,“我该拿你怎幺办?”

“放我……回家。”

罗绮咬紧了牙根,逞强着对他说着,显出坚决,表示他永远驯服不了她。

在辰沉默了,甚至连动也不动,如同一尊雕像立在那里。

罗绮怀疑他有没有在呼吸,怎幺一点生人的动静都没有。

这种窒息的气氛让罗绮鸡皮疙瘩不自觉地在皮肤上蔓延,年幼的她没有意识到这是身体最原始的反应——通过生理上的恐惧告诉她:有危险!

在辰打破了沉默,猝然地拽起罗绮的胳膊,罗绮压根没反应过来,就被在辰连拖带拽地拉离了床。

小腿半拖在地板上,罗绮连站稳的间隙都没有,在辰就粗暴地把她拖行着。

“放开我!放开我!!”

罗绮像条抹布一样被生拉硬扯,被他抓住的关节火辣辣的干痛着。

她痛得眉头紧皱,眼泪在一瞬间就流了下来,她根本没时间阻止。

“吱呀……”“咚!”

在辰拉开那通往小黑屋的黑色窄门,直接将她一把扔了进去。

罗绮在冲力之下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地被扔在墙上,因为小黑屋本就不大,于是在短距离和大力气之下,罗绮几乎是被摔在墙上的。

“啊——!”

背部好痛!

昏天黑地的痛觉让罗绮连爬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发泄暴力的娃娃,可以被随意地扔来摔去。

“不、不要……”

罗绮的声音充斥着疼痛的呜咽,整张面孔因为身体上的痛苦而如月光般惨白,她梨花带雨地擡头,恳求着。

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恳求什幺,这种表现只是生物在危险下的求生本能。

“小西,”在辰俯视着她,终于开口,语气中没有一丝笑意,“‘回家’?你在说什幺呢?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这次不是诱导了,而是纯粹的威吓与命令。

宛如法庭的最终判决,她却连上诉的途径都被剥夺,就被判处终身监禁。

“你……”

罗绮还想说些什幺,就被在辰打断了。

“你知道小兔子是怎幺死的吗?”

在辰突然提出这个话题。

不等罗绮回答,在辰便继续说着,语气中充盈着惋惜与无奈:

“我那幺满怀爱意与怜悯地抱着它,它居然想跑。

“我想让它乖乖听话,又怕它跑丢了——外面的世界那幺危险,它如果被其他人抓住了,一定会很被欺负得可怜的。只有我才能好好地爱护它、照顾它啊。

“于是,我紧紧地抱着它,每次它想要跑,我就更加用力地抱紧它……

“它终于不想跑了。可是,过了很久,它也太安静了,一动也不动,任由我摆弄它……

“我才明白,原来它已经死了。死在我的怀里。”

在辰叹息着,轻柔地说道:“如果它好好听我的话,难道不就不会死了吗?”

罗绮目瞪口呆,疼痛让她额头上冷汗直冒,她根本没有余韵去思考在辰那番话。

她觉得在辰脑子有病,说话做事像是随性而至的神经病,充斥着无意义的荒谬,自顾自的死变态。

“小西,我不想你死。”在辰轻柔地说着,“我只希望你一定要好好反省自己,悔悟过来听我的话。

“我真诚地期盼黑暗与饥饿能够让你醒悟。”

“不、不要!我不要在这里!这里好黑——”

罗绮口渴的喉咙嘶哑着喊着,而这无济于事。

她眼睁睁地看着门一点一点地被关上,黑暗犹如野兽一般一口一口地蚕食着她。

“嘭”的一声后,只剩回音回响在这幽暗的密室里。

这下,这个房间,是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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