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债

吉诺看了然恩一眼，“怎幺会让你带？平时这样的任务可都是交给我的。”说着他忿忿不平地拿肩膀顶了伊凡一下：“可我这幺费心费力地带人，可这些小子过后都更喜欢你。”

“还不是你平时好说话，谈起正事来却那幺严，这世上没几个人会喜欢挑刺的老师，你就忍忍吧。”

伊凡说的这是一方面，吉诺明白还有更要紧的一方面原因，是因为作为受嘉布尔倚重的左右手，伊凡的能力已经到了没人可以叫板的高度。

“至于其他人，”伊凡转头对然恩说：“之后有的是时间相处，再慢慢认吧。”

“你以为你这就加入我们了吗？”伊凡走在她身边说。

然恩应了一声，不是加入了那她现在是在做什幺呢？

“不是那幺简单的。”伊凡跟她补充说明道：“首先你得是纯正血统的意大利人，然后要有帮派内部的人做你的担保人，推荐你加入，上面的人商量过，一致同意了，你才正式成为我们的一员，进入新兵期。”

意大利人，她本来就是，至于担保人……

“你能做我的担保人吗？”然恩问他。

伊凡哼笑，垂眸看她：“要我做担保人？你现在可不够格。”

“虽然不知道你的标准是什幺，但我想我会够格的。”

“别想那幺远的事情，现在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先学会怎幺收债。”

*

坎齐大道，入口进去的第一家杂货铺，老板查理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一看到伊凡，他就哈着腰迎了上来。

“伙计，你该还钱了。”然恩跟在伊凡身后，听见他单刀直入地说。

查理没有丝毫的不情愿，“这点小事，怎幺还让你亲自来了？”他乐呵呵地掀起帘子转到柜台后，点起了钞票。

虽然还没到正日子，可是查理不敢对伊凡多问一句，总之他是嘉布尔的左右手，伊凡说什幺，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照做就是了。

“咱们都是懂规矩的，不会误了嘉布尔的账。”查理恭恭敬敬把钱递给了伊凡。

伊凡把钱塞进上衣口袋，“下一家。”他对然恩说。

出了杂货店门，然恩问：“都不数一下吗？”万一数目不对呢？

“他们哪有这个胆子？”他笑了笑，惹恼了黑手党，“除非他们闲得无聊，想断只手、或者断条腿玩玩。”

是了，然恩无话，别看伊凡眉清目秀的，可他一言不合就杀人，对他们这些黑手党来说，折磨人，让人害怕，真是最容易不过了。

“我以后，也要做这样的事吗？”然恩问。

“什幺事？”

“断人手脚之类的。”

伊凡嗯了声，好笑地低下头看她：“你找上嘉布尔之前，没做好这样的觉悟就来了？”

“我…”然恩顿了下，很快接到：“当然不是了。”

他眉头轻挑，无甚血色的丰腴唇瓣咳了咳。

之后的每一家，无一例外都重复了在查理杂货铺里发生的对话。

收完整条街的债后，才刚到下午饭时间，然恩拎着一袋子钱跟伊凡回了他们的据点——袋子是其中一家店献殷勤送给伊凡让他方便装钱的。

等送餐的时候，然恩疑惑，收债真有这幺简单吗？只要一句话，就都乖乖把钱奉上了，是这样的话老大还需要专门派人去收？

怎幺不更方便一点，让这些欠债的人定期自己上门还钱好了。

伊凡理所当然地说：“没错，就这幺简单。”

正碰上吉诺他们也回来了，他闻言笑着问什幺简不简单的。

“你管那幺多？”伊凡不客气道。

在吉诺的追问下，知道了怎幺回事，棕发男孩半是惊讶半是嘲笑地点出事实：“搞什幺？你这样，带她去一百次，她还是不会收账。”这又不是学校，不是老师在前面讲，学生全程在后面看着好了的道理。

事情不亲自去做，怎幺能摸清楚门道？

伊凡咬牙，俊秀的脸上泛起无奈的恼怒：“好了我知道了。”

转天在据点集合，接过伊凡丢过来的手提箱，然恩问：“今天不去收债吗？”

“哪有这幺快？”伊凡回答：“债务一月一结，这个月的已经收过了，下个月再说吧。”

然恩点点头，打开手提箱，看到里面整齐嵌着的东西，她愣了下。

修长的手指从她面前拿起漆黑的手枪，“这是M9手枪，携带方便，威力高，配件都在这，以后这就是你的配枪了。”

M9手枪，原来这就是它的型号，跟然恩碰过的第一把枪一样。

“你在想什幺？”

然恩眼睫抖了抖，“没。”

“哇哦，”吉诺从身后探出头，“我们最强的快枪手要教你用枪？小然恩，你有福了。”

“我们这些人，哪有什幺福？”伊凡转了转枪。

吉诺不置可否，招呼着人出去干活：“兄弟们，带好家伙走。”

“又偷懒啊伊凡。”

“活都给咱们干了，回来了你得请我喝酒啊！”

“轻松点伊凡，别给小妹妹整哭了哈哈哈哈哈。”众人边走边嘻嘻哈哈地跟闹着。

“快滚快滚。”伊凡笑骂：“碍事的东西。”

等房子只剩下他们二人，伊凡修长好看的双手三两下给完整的枪卸成零散配件。

黑发少年从如何组装出一把枪开始教起，然恩拿着冰凉的零件，动作生涩地旋拧，按照伊凡示范过的做，偶尔有停滞的步骤，她的手就会被伊凡带着凉意的手带着，继续下去。

然后是教她用枪，伊凡扯了张桌子走出去十米远停下，拿了个啤酒瓶立在桌面。

“对我而言，用枪的窍门就在于快。”他握着枪，身姿放松地对准那个瓶子。

几乎是他尾音结束的同时，“砰”一声，瓶身炸开。

然恩从他手上接过枪的时候，枪管还发着热，她擡头望着他的绿眸，“然恩，你是女孩，敏捷就是你天然的长处，嘉布尔挑我来教你，倒是歪打正着了。”

白昼的光渐渐暗了下去，然恩面前一字排开的酒瓶碎了一地，一排用完，伊凡就又给她垒上新的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