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装病的赵平军

午后,姜昭正在休息,侍女莲纯进来告诉她说是赵平君病了,姜昭少不了派人去问候一番,但赵平君的却派了贴身的婢女来感谢她,姜昭这下看来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只能叹口气,自己起身去找对方。

她身怀有孕,不太轻便,好不容易走到,就见赵平君卧在床榻上朝外探勘,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

照顾过卧床病人很久的姜昭本身也会医术,看到她双眼泛光,脸颊红润的情景,怎幺会猜不到她是装病。

但赵平君不可能没事装病好玩,自然是有她的目的。

姜昭看了一眼,也不拆穿,便在她床前的胡凳上坐下,面带微笑和“病人”问好:“日前见到夫人还精神百倍,不知何故,突发疾病,予随行之中,有一位妙手神医,夫人可方便让他诊治一番?”

“不敢劳动神医,妾只是偶感风寒,劳动殿下尊驾已经是十分无礼,更何况是请神医来诊治!”

赵平君想也不想立刻拒绝,但又因拒绝的太快,脸色微变,又假装咳嗽两声,对姜昭露出哀伤的神色来:“如今小女待嫁,妾却卧病在床,尤恐耽误小女的前程。听外子所言,殿下即将随刘公返程……”

看她神色闪烁,姜昭已经猜出她的目的,只配合着:“近日叨扰贵主人,虽要离去,予乃戴罪之身,不知道刘公的打算,说不得还有几日盘桓。”

“殿下言重,”赵平君不疑有他,微微一喜,又马上苦涩道:“殿下能多留一日,是贺氏之喜,妾身体不济,举止粗鄙,此前拜谒殿下,多有冒犯。还希望殿下不要放在心上。如今妾卧病在床,小女无人看管,可否厚颜请殿下教导一二……”

礼贤下士必有所求,前据而后恭,必然是逼不得已。

姜昭垂下眼眸,贺邈是贺氏的筹码,她当然想要握住,可不是通过赵平君这三言两语。

看来贺表被群臣摆弄也是有原因的,要价太高,反应又太迟。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想着利用自己这个斤斤计较的夫人试探糊弄她。果然,人世间,如严肴和王浑这种看的透彻,行动力又强的人究竟是少数。

大多数世家的聪明人,还是和贺表这样的人相似,脚不沾地,面孔朝天。

但天下,偏偏就是在这群人手里握着。

“夫人说的哪里话,”姜昭拿出自己这辈子最和气无害的笑容,不管怎幺说,她现在缺的就是筹码,虽说赵平君这两下,什幺也不是,可她毕竟是贺邈的母亲,背后也是贺表的授意,且先接触下再说吧。

“夫人太客气了,我寄居在此何谈冒犯,如今天下人人都知道我已经是个无用的闲人了,夫人不介意的话,便请令媛前来陪伴我左右吧。”

可惜,在贺家陪伴几天和走的时候把人带走是两回事。

“公主殿下能如此想,实在是……”

看着赵平君喜不自胜,不住感谢,姜昭却想到刘礽身上去了,到底是现在带未来皇后一起上路,还是他们先走。这个问题想必此刻也令他很是头痛。

……

刘礽当然是想带着皇后一起走。

一个人是一份功劳,两个人是两份功绩,而且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迎接皇后,刘礽必然要在此出发。

他不是二十岁的年轻人,像他这个年纪,如非必要,在锦都享福不好吗?在路上出差,旅途劳顿,很容易暴毙的。

刘礽的苦恼落在杨谙儿的眼中就显得成为了顺水推舟的机会。

让一个人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很难,但让一个人做他想做的事情就不算难了。

杨谙儿先是观察了一下刘礽在府中获取消息的渠道,之后便暗中跟随着那名叫陈炳才的主簿,然后故意在他路过的地方收买仆从戏说赵平君此前高调挑选夫婿和在府内与贺异的夫人争权的事情。

贺表此前在锦都,群臣其实并不清楚上郡贺家的事情。

陈炳才知道后立刻派人去打听这些消息,杨谙儿趁机添油加醋,编造了几个赵平君短视傲慢的故事情节加进去,让赵平君的人物想象更“生动”些,陈炳才果然忍不住去告知刘礽。

陈炳才来找刘礽时,杨谙儿迎接了他,又为二人端茶倒水,之后更潜伏在旁边偷听两人谈话。

只听陈炳才急切道:“赵氏夫人重利短视,若是将贺氏女继续留在此地教养,来日她趁机弄权,会成为您的过失。还请刘公早做安排。”

“贺表此前为何从前不曾提起此事?”

刘礽不是非常相信,有些疑惑,但陈炳才又仔细说明之后,他也只好沉默道:“原来如此,我不曾拜会夫人,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难怪我隐约听到人说她对公主失礼。”

“正是,”陈炳才为了显得自己可信,自然更加添油加醋:“我听闻夫人这段时间只带贺氏女郎前去拜见公主殿下几次,都是不欢而散,谁知道将来等贺表做了国丈,她又会如何。此时更替皇后人选已不可取,还是把人直接带走稳妥。只消拖上个三五年,未来一切还未有定数。”

刘礽沉吟一阵,到底没有立刻做出决断;“你且先去,我再想想。”

把贺氏女一起带走,会让群臣觉得他太贪心,这两份功绩带来的不只有好处,还有嫉妒。

他不觉得刘礽是个大度能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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