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没多久,竹影就开始放寒假。
他选了一个万里无云的晴日到郊外的寺庙还愿。
卿月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双手合十,诚心叩拜。如缎的长发在蒲垫上散开,仿若绽放的合欢。
在求祈福牌的时候,竹影小声询问:“你要不要也求一个?”
卿月望着挂满福牌的大树出神,轻轻摇头:“我只信事在人为。”
竹影低下头,卿月学医的,想来是不大会信这些鬼神之说。
“我所期盼的都得以实现,再不敢奢求了。”卿月牵着他的手解释。“人应该学会知足,我很满意了。”
见他还是有些失望,卿月心软了,求一道福牌就能让他开心,倒也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于是也求了一道福牌。两人认认真真写上了心愿,健康喜乐,长久合欢。
竹影为此开心地站在树下虔诚地祈祷了很久,直到卿月开口说饿,让他去买点心。
香火鼎盛的庙宇中人头攒动,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卿月走回求福牌的地方,向老师傅又求了一道福牌。
今年的年来得早,竹影的生日刚好就在除夕前一天。
“明早我来接你,时间估计会有点早,今晚早点休息,不要闹得太晚。”晏沉嘱咐道,他温柔地拍了拍卿月的腰。“去吧。”
像是送女儿来托教班一般,晏沉看着她走进别墅,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朝佟泽开口:“可以了。”
进门时,竹影正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江苕杨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两个小酒杯。
江苕杨似乎在跟竹影说些什幺,见到卿月进来,两人都愣了。
“有客人?”卿月笑着跟江苕杨打招呼。“你好。”
江苕杨朝她点点头,脸上有些尴尬。
竹影走上前接过她的外套围巾,帮她挂在衣帽架上,捏了捏她的手:“饿不饿?弄了你喜欢的番茄牛腩。”
“你师兄?”卿月做了个口型,朝他身后看去。
江苕杨显然不能继续留下来当电灯泡,他将酒杯放在餐桌上笑着道别:“小影,我就先回去了,芙婼还在等我回去吃饭。”
江苕杨一走,卿月就跳到竹影怀里,捧着他的脸亲了几口:“生日快乐,竹影。”
她刚刚还温柔拘礼地站着,外人一走她就跟个小孩似的胡来,哼哼唧唧地亲他,竹影被她这举动搞得心里湿漉漉的。
他一边回应她的亲吻,一边托着她将她抱在怀里:“好想你。”
亲昵了一会,竹影才抱她去餐桌吃饭。卿月刚坐下就瞧见桌上的红釉雕花酒壶。
“还没打开我就闻到酒香了。”卿月刚想上手去拿,就被竹影截住了。
竹影将酒拿走,朝她摇摇头:“这是师姐酿的,度数很高,你不能喝。”
见她鼓着嘴巴,竹影揉她的脸哄到:“吃完饭,喝我做的米酒好不好?甜甜的,没什幺度数。你可以多喝点。”
卿月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耍脾气单纯是喜欢他哄自己。如愿被顺了毛,舒服得不行,自然就乖乖翻肚皮了。
饭后,竹影打开卿月递给他的小礼盒,里面躺着一枚车钥匙,小翅膀毫不掩饰地彰显着自己的奢靡。
“年后就让老杨带你去提车。”卿月靠在他手臂上观察他的表情,笑着说道。“以后也可以给老杨放放假了。”
竹影望着车钥匙久久没有出声,见他好像不是很喜欢,卿月扯了扯他的衣角:“竹影,不喜欢吗?之前我们去车展,你不是说这辆车很好看吗?”
不过是逛累了,在展台前停驻了几分钟,不过是一句漫不经心的玩笑话罢了。如今它就带着蝴蝶结出现在自己手中,竹影指尖发凉,师兄那日的忠告,言犹在耳。
“你们的关系始终是不平等的,等终有一天她幡然醒悟,你要如何呢?”
“竹影……”卿月的眼角耷拉下来,男朋友不喜欢自己的礼物,她很是挫败。“不喜欢的话……那我换一个……你喜欢什幺?”
竹影摇摇头,解释:“不是不喜欢,你送的我都很喜欢,只是太贵重了。”
卿月这才露出笑容,钻进他怀里娇嗔:“竹影,钱不过是身外之物。真心,真心才是最珍贵的东西。你给我的,比这些东西都要贵重。”
所以我得到了你的真心吗?
竹影心中苦涩,低头亲吻她的下巴。
卿月痒得直笑,戳了戳他的腰:“不是温了米酒给我喝吗?”
“怎幺这幺好酒?”竹影嗔怪道,揉捏她脸颊上的软肉。“喝完就只会迷迷瞪瞪地要人抱,要睡觉。”
米酒度数低,加上卿月一直撒娇要喝,竹影被磨得没办法,起身去拿酒。
温过的就散发着甜腻的香气,卿月端着小酒盏等着竹影给自己倒酒。
“竹影……”她探身靠近,酒盏与竹影手中的酒盏相碰。“竹影,生日快乐。竹影,我们的第三年开始了。”
两人酒盏中的甜酒都被饮尽,卿月依偎在他怀中轻喃:“竹影,拍照张片好吗?纪念我们开始了新的一年,我们好像都没有过合照呢……”
她笑着举起手机,不知怎幺的,手却有些使不上力气。头开始昏沉,她眯了眯眼睛,努力聚焦想要看清楚些。
“竹影这个骗子。”卿月在心里小声嗔怪,“这酒明明很厉害……还说没有度数。”
她想要开口说话,可是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发软,舌头也开始不听使唤。她看见手机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咚”。
大脑思维开始混乱,她的酒量已经这幺差了嘛?难不成是前些日子喝伤了?
力气,语言系统,视觉,嗅觉,触感被相继剥夺,随后是声音混乱的交织。
竹影的轻唤,笑声,风声,踏雪的嘶鸣,马蹄的哒哒声。瀑布的潇潇声,辛巴跑累了发出了嗤嗤声。
云雾的山,竹影拉着她在竹林中奔跑,她呼呼地喘气大笑嚷嚷着:“竹影,慢一点……跑不动了,竹影……”
两人踩过地面上干枯的竹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清凉的山风吹过耳畔,竹影一边拽着她狂奔一边大喊:“快跑!月月!”
“快跑!跑啊!”
卿月浑身僵硬,看着身前拉着她狂奔的男孩转过头来。
盛棠风。
下一瞬暴雨轰鸣,雷鸣阵阵。卿月被人掐着脖子按在床上,她看不见,只听见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在耳畔响起。大腿被强壮的手臂擡起,炙热的温度沿着膝弯往下,直至腿心。
男人熟悉的声音在这荒诞又可怖的场景中低低传来:“宝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谁?
卿月不知道。
随后而来的,是被贯穿的疼痛。
卿月想要张开嘴大哭,想要大叫停下。她疼得五脏六腑绞在一起,想要弓起身子求饶。她不知道为什幺,竹影,明明她是愿意的,但不应该以这种方式。
可她全身瘫软无法动弹,只能任由男人在身上温柔又无度地索取。疼痛于下身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如同虫蚁啃食着她的躯体。
噩梦交织翻涌,缕缕于她眼前重叠。
她在无望的等待下,失去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