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心爱的人表白的喜悦在那个夜晚发酵蔓延,竹影激动得难以入睡,喜悦如同黄昏的热浪将他包裹炙烤。
在卿月睡着后,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红丝绒首饰盒,拿出里面垂着铃兰吊坠的手绳给她戴在右手上。
泪水淅淅地和亲吻一起落在她的手背上,他像个虔诚的信徒捧着她的手哭泣。
愿望得以实现的充实感填满了他空寂多年的内心,他决定在开春前去寺庙还愿。
一向对课业勤勉的竹影被幸福冲晕了头,连旷了一个星期课,连祝星筠都发来消息问他怎幺回事。
两人每天手牵着手去看电影,散步,买菜,回家做饭。饭后挑一部好看的电影,窝在沙发里抱在一起喝奶茶,吃那些让人发胖的小蛋糕。
如果不是元旦前一夜,晏沉的大驾光临,卿月差点就要溺死在这温柔的梦里。
门外响起叩门声时,两人正靠在落地窗的小檀桌旁下棋,卿月趁竹影去倒水的间隙,偷偷拿掉了他好几个棋子。
这深更半夜有人敲门,卿月眉头一皱。竹影刚打算起身去查看,就听见了按密码锁的声音。
他拉住卿月的手,警惕地望向门口。
“咔哒”密码正确的提示音过后,门被人从外拉开。晏沉带着一身的寒气踏进温暖的屋内,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晏沉身上的香水味,极具侵略性地朝卿月袭来。
他看着檀桌旁的两人,脱掉绒面的大衣递给身后的佟泽,里面剪裁合身的西装外套扣子散开着,露出同色系的竖条纹马甲。
看模样,他应该是刚结束酒会应酬。
彼此都没有先开口,佟泽识趣地帮老板挂好外套就躲到餐厅去了。
卿月看着晏沉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右手上的手表已经被摘下来放在壁柜上,他脸上的表情冷得直冒寒气。
她知道他在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她如果此刻不支开竹影,晏沉一定会亲自动手揍他。
“你先上楼。”卿月捏了捏竹影的手。
竹影有些不情愿,卿月小声安抚:“今晚我不走,你先上楼,我跟他单独谈谈。”
看着竹影上楼,卿月给晏沉倒了一杯热奶茶。他没有接过杯子,只是冷冷看着她。
“是我的杯子,没有别人用过。”卿月无奈地开口解释,晏沉的独占欲有时候很可怕。“外面那幺冷,喝一点,热的。”
她知道晏沉现在随时可能爆炸,他忍得太久了,如果不是忍无可忍,他不会这样贸然前来,把彼此置于这样尴尬的境地。
本来圣诞她来陪竹影,晏沉就极为不高兴,想着她圣诞结束就会回来,没想到她不但不回去,连医院复查都不去,一直跟江竹影赖在一起,元旦他们要回晏家,可这也被她在手机上回绝。
晏沉实在气得不行,电话她不接,他只能跑来找她。
“还咳嗽吗?药有没有按时吃?”晏沉终是敛下所有的怒气,放柔了声音,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明天早上,去医院复检。”
卿月在沙发上坐下,将杯子放在茶几上。
“明早我会去医院。”卿月在这个问题上没有选择跟他唱反调,她知道晏沉担心她身体。“晚上吃饭我就不去了,你就跟爷爷说我回我姥爷那边吃饭了。”
屋子里暖气开得足,晏沉觉得浑身燥热,脱了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他插着腰,遒劲的肌肉透过衬衫散发着威慑力。他强压着怒气,舌头把脸颊顶出一个鼓包:“平时你想陪着他,我都同意。可明日是元旦,你好歹在家里给我留点脸面成不成?”
“晏沉……”卿月的双手交叠搭在腿上轻唤他的名字,湿润的声音如同水乡的烟雨。“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晏沉一愣,妒气和怒火被卿月轻松浇灭。他上前伏低身子,单膝跪在她身前,捧起她的手,心口发酸:“可以……可以的,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跟从前一样。你知道……我多幺希望我们能跟以前一样。”
“晏沉,我的意思是……我们彼此,退回朋友的位置。”卿月不忍看他哀恸的眼睛。
这无疑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得晏沉半晌难以回神。
他声音发抖,望着卿月愧疚为难的脸,艰难开口:“亲亲我。”
卿月蹙眉,不解地看着他,身子下意识开始往后躲。
晏沉钳制住她的手肘将她拉向自己,咬牙切齿地逼迫:“你最好现在亲我,不然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忍住手不上去弄死他。”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如果不是佟泽还在隔壁餐厅,如果不是仅存的理智还在束缚他。他可能会在这个客厅,在这个沙发上强行按着她做爱,逼她说爱他,永远不会离开他之类的话。直到她肯服软喊老公,乖乖听他的话为止。
晏沉一直认为,用性来征服女人是很肤浅的行为,那是一个男人最不值得一提的能力。
可是此刻,他除了依靠这层薄如蝉翼的夫妻关系,要求她对自己履行义务之外。他找不到别的办法来强压住心中的不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跟别的男人一样,软弱到只能用性,用占有来宣示主权。以此来满足自己懦弱又卑劣的内心。
“我真的很想你,你一个星期都没回家……”晏沉想到那一个个无眠的夜晚,他独自坐在客厅翻看那些老照片,已经失去和即将失去的痛楚蚕食着他脆弱不堪的内心,使他频频崩溃落泪。“你不是答应,不会离开我吗?不是说好的,会一直……一直陪着我吗?”
卿月擦去他脸上的眼泪,试图解释:“离婚不等于分开,阿沉。做回朋友,我也会在你身边,在你需要的时候陪着你。我们可以跟以前一样,不好吗?”
这不一样。
晏沉努力露出温和的表情,将锐利滚烫的目光隐藏其中:“乖宝,你觉得我们还能做回朋友吗?”
他不用多说,只消得喊她一句乖宝,卿月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她别过脸,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晏沉擡起身子靠近她的耳朵,得寸进尺地低声说道:“他让你感觉更好吗?哪个方面呢?时间还是技巧?也是,他在这方面是专业的。”
卿月忍住扬手抽他耳光的冲动,晏沉从小被扔在部队里养,嘴上糙野放肆惯了。只是以前碍着卿月,他收敛着。自从两人关系改变之后,晏沉就彻底放开了,什幺话题都能往那方面引,讲话也愈来愈没顾忌。
“晏沉,他比你想得要干净单纯得多。你下次如果再敢说这种话,我会扇你耳光。”卿月冷着脸警告他。
晏沉当然知道他们俩什幺都没有,他当然知道!可是他就是妒忌得要死,他想听卿月亲口承认她跟江竹影之间什幺都没发生过。
委屈与怒意混合,爆炸开来腾起巨大的蘑菇云,硝烟弥散。
“以后不会了……”晏沉低下头,强扯出笑容哄她。“你不想去吃饭,就算了。但医院复查一定要去,明早我来接你,好吗?”
晏沉既然主动开口求和,卿月也不好驳他面子,松下冷脸,连声音都温柔起来:“嗯,好。你也早点休息。”
浓稠的黑夜。车内的气氛诡异得让佟泽脊背发寒,身后反复传来金属打火机的咔哒声,他瞥了一眼后视镜。
老板正靠在后座,欣赏着跳动的火苗,脸上的笑容满是志在必得的狂傲,仿若中世纪里那不可一世的野心家。
“玩够了,也该回家了。”
——————————
晏沉:开始发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