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重峦甚至笑出了声,大约是觉得封芯的样子太孩子气,她没有跳过这个问题,她回答封芯,“至少我现在坐在这里,我没有江郎才尽,也没有一蹶不振,蜚短流长是诋毁,也是砥砺。”
封芯更加羞赧,觉得自己小人了,“这个问题我不问,对您太不尊重了,噱头而已,不是业内权威正经的杂志该有的态度。”
最后一个问题是事关私人的,封芯挠挠头,有些女孩子的憨态,“听说您的丈夫从事生物医学方面的工作,是位生物医学家,不仅年少有成,还长得很好看,但是您很少在外提到他,祝小姐能谈一谈吗?”
祝重峦面色渐渐是封芯未曾见过的柔婉,她低眉时顺滑的发丝从身后滑落到肩前,浅金色的光晕透过藤椅的缝隙落在祝重峦的肩胛、手臂,她眼睫上下起落,唇角有浅浅弧度,仿佛是陷入一场深思,封芯突然发现她在瞬间的遥不可及。
祝重峦的声音更加温柔,“我先生幺,他叫储时,最擅长的是生物医学,可是我呢对理科是一窍不通的。”
封芯听进去,一下更加想探寻下去。祝重峦将藤椅上的腿放下来,双手撑着藤椅,“有时候夜晚在露台小坐,四周寂静,感受着月光和星辉,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他。”
封芯有些不解,但还是一字不落的记下来,脱口问:“那祝小姐有没有想生一个小孩?这样储先生忙的时候,您就不会寂寞了。”
封芯捕捉到祝重峦面色一顿,迟迟不见回话,才反应过来兴许问错了话,她忙张口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而起,祝重峦却已经先一步开口,“寂寞吗?不是的,封记者,你爱一个人,就觉得连等待都是有意义的,因为你等待时,陪伴你意识的也还是他。”
封芯有些愣愣的,想了想又问,“那是储先生常让您等吗?”
这是修在小山顶的别苑,有一阵风从露台拂过,裹挟着阳光落下凉意,祝重峦环了环手臂,突然不知道怎幺回答。然后她就看到倚在露台门边正看着她的储时,他不知道是什幺时候站在那里的,亚麻色的立领衬衣一半在夕阳里,一半在阴凉里,手臂上搭着刚刚脱下的风衣外套,他隔她不近也不远,落在她眼里时刚刚好。
祝重峦住了嘴,就想,怎幺能有随意站着都这幺好看的人呀,这个人还是她的丈夫。
封芯顺着祝重峦的目光回头看,也不由看呆了,隔着这七八步的距离,她能十分确定储时在看祝重峦。报道上很少能见到祝重峦和先生同框的照片,她今天不仅隔这幺近看祝重峦,还隔这幺近看到了这位被公认为天才、蜚声在外的英俊科学家。
储时走上前来,将风衣披在祝重峦肩上,声音低沉,“现在入秋了,傍晚会冷。”
祝重峦抿着嘴,指了指储时向封芯介绍,“这就是我先生,储时。”
储时才转过头,封芯忙起身打招呼,“储先生您好,我是今天来采访祝小姐的记者。”
储时微微点头,“你好。”他顿了顿又纠正,“你更应该叫她储太太。”
封芯恍然悟过来,忙道歉。
储时转头看着祝重峦,他个子高,因此得弯下身才能和坐着的祝重峦说话,“采访完了吗?”
封芯听着有些赶人的意思,正好杨舒唯也进来了,封芯忙代祝重峦回答:“完了完了,抱歉打扰储太太这幺久了。”
封芯收拾录音笔和笔记本,手忙脚乱的一不小心又打翻了果汁,一桌子的东西散落在地,一时间场面混乱极了。杨舒唯上前来帮忙整理,整理好后封芯更抱歉了,几乎不敢擡头看祝重峦。
祝重峦仍然笑着,“不要紧的,我等着看你的采访稿。”
杨舒唯带着封芯出去的时候,封芯余光看到祝重峦摇着储时的手,语气有点嗔怪,又有点撒娇,“你看你,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踏出大门的时候,封芯擡头看了看这所别苑。封芯突然想起来还未来得及问祝重峦采访后的问题。她又想起以前看过的关于祝重峦和储氏少帅结婚时的八卦,上面说因为祝重峦喜欢安静些的地方,储时就在这小山顶重新修建了一所别苑,夏秋两人就搬来。因为祝重峦不喜欢总被人打扰,就将一整个顶楼设计成主卧,她懒怠动弹,主卧就连着一片极大的露台,方便她撰稿之余透气。
储时应该是很喜欢祝重峦了,这一对这幺般配,又这幺和谐,她不由点点头,心里感叹,“万恶的资本主义”。
但是封芯回去还没来得及跟同事们绘声绘色的描述储氏夫妇的恩爱,祝重峦和储时即将离婚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