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说——这个现象很奇怪,不是吗?设想一下,两个孩子同时在东西半球出生,可是由于时差——这个由人类发明和定义的东西,他们的生日甚至有可能不在同一天。I mean, what is that? 当你在这个尺度上看待‘时间’这个概念,就会觉得有些吊诡。”
李蘩咽了一口白葡萄酒。为了今天的家庭聚餐,她略微打扮了一下,一头丝缎般的黑色长发盘在头顶,身穿一件典雅的蓝色包臀裙,斜倚在沙发里。马克也正端着一杯酒坐在她的扶手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与李蘩的十指交叉在一起。
闻言他扬了扬眉毛,举起酒杯,自己也啜饮了一口。
“Women. ”马克用一种自豪的语调宣布道,却只换来了妻子的白眼和在胸部的一记轻扇。
坐在客厅里的一众亲朋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马克姐姐的孩子——他们最小的一对双胞胎刚刚到上小学的年龄,两个金发的孩子根据李蘩的话争论不已,稚嫩的童声再度将大人们逗笑。
雷克斯更深地倚进沙发里,叼着饮料杯——Yep, 他还没到法定饮酒年龄,因此在家庭聚会时只被允许喝橙汁——假装很忙的样子,在手机上打开一局新游戏。
在他外围视觉的边界,看见茱恩从地上拿起酒瓶,晃动了一下。
“Oops, 酒喝完了,我替大家去拿。”
她说完就从人群的包围圈里钻了出去,总是那副不谙世事乖乖女的样子,总是所有大人的甜心。她躬下身子让奶奶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发顶,但只有雷克斯能看出她笑容里隐约流露出的陌生和尴尬。
“I\'ll go help her. ”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或许只是归顺于那种单纯想要接近她的欲望,雷克斯也站了起来。但家人们再次用行动展示了自己的双标,他听见伊森——他们第二大的表哥假装咳嗽一声作为遮掩,却只是攫取了更多注意力,说雷克斯只是想“趁机溜到楼上去打游戏”。
Yeah, only if you\'re right, bruh.
雷克斯翻了个白眼,故意在从男孩身边绕路时往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他跟着茱恩往厨房的方向走,一路上接过好几个喝完了的空杯。
“Yeah… I really miss you too, you know. Actually I kinda feel foreign out here. ”
雷克斯的脚步顿住了,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就意识到姐姐的话并非对自己说。
茱恩正躲在拐角的橱柜处,一边心不在焉地摆弄咖啡机,一边打电话。
她戴着那副只有在家,又或是在非常放松的环境里才会戴的超大框近视眼镜,沉重的镜框从她那并非非常挺翘的鼻梁上滑落,堪堪挂在鼻尖,却只是凭添了几分书呆子气息的可爱;她的脸庞因微醺而泛起酡红,他能从她稍显宽松的节日毛衣前襟看见那件有几分邋遢的打底衫——一件属于他的旧T恤,后来变成了茱恩的睡衣。
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幺,让茱恩笑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用手指缠弄着自己的头发,声音轻佻又暧昧,就像一团蓬松饱满的棉絮逐渐浸入水里。
“How much I miss you? Hmm, let me see… 或许我回去以后会让你试试你上次说的‘那件事’——Uh-huh, 还不是板上钉钉,我说了,一切都要取决于你的表现。”
Well, that\'s it. 他听不下去更多了。
雷克斯将手中的东西哐的一声放在了台面上,力气或许有些过大,或许差点砸碎一个酒杯。这动静迅速吸引了女孩的注意,他看见她吓了一跳,手机从手里飞了出去,掉进水池里。
“Oh crap- ”
茱恩抱怨道,转过头来看见是雷克斯,更是翻了一个夸张的白眼,“What are you doing Rex? I\'m on the fucking phone! ”她手忙脚乱地伸手进去捞手机,却发现电话不知何时挂断了——或许是因为误触,雷克斯不可避免地感觉有点解气。
“Ugh! 看看你干的好事,我的手机都不能用了。”
茱恩用袖子擦干了屏幕上的少许水珠,又试了两次,但都没办法重播回去。屏幕闪烁了两下,左半边发生故障,如同蒙上一层绛紫色的滤镜。
“Well, 或许不是我的错,或者是因为今晚的彗星,你知道的。”
雷克斯走到她身边,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实则正凭借身高优势用余光扫过面前的女孩。
他不可避免地意识到两个人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了。
二三年级时茱恩发育得飞快,有那幺一段时间甚至让雷克斯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都赶不上姐姐。那时他每天要喝一升牛奶,跑到公园里吊单杠,蒙在被子里偷看教你长高的Youtube视频,大半夜想到自己会矮一辈子忍不住抹眼泪……但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他清楚地意识到如今女孩的身高只到自己胸口。如果再往前走一步,他就可以完美地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
“What comet? ”
或许是他祈祷得太用力,茱恩狐疑地转过头来。
她似乎意识到了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感到出其不意似的吸了一口气。但不论察觉与否,她并没有挪开脚步,仅是有些不自在地拧了拧身子。茱恩伸出手托了托镜框,下意识地伸出舌尖润了一下唇瓣,令雷克斯的视线就像GPS一样飞速地定位到他根本就不该去关注的部位。
Wake up, dude! She wouldn\'t appreciate that.
他强迫自己清了清嗓子,将注意力转移到两人间的谈话上来:“你都不看新闻的吗,茱恩?他们说在明天0点的时候会有一颗彗星路过地球,因为距离过近,有可能信号基站会出问题,大概率也会影响电子设备。”
“明天0点?可明天是元旦!”
“Exactly, 而且彗星似乎也并不太在意小小地球上的人类为庆祝四季轮换而发明的日子。”
雷克斯耸了耸肩,换来茱恩锤在他胸口上的一拳。
“Smartass. ”
他听到她笑着说,不由抿了抿唇瓣。在她拳头落下的地方,几层衣物和肌理之下,他自己的心脏周围就像是遍布着纤细但锐利的蛛丝,因她所有无意识的行为而被盲目挑动;他清楚知道倘若茱恩表现出丝毫的兴趣,他就完全不会在乎自己是否被割得鲜血淋漓——有时雷克斯会希望他们成为那种几年也不见一次面、没有共同话题也不会产生任何亲密接触的姐弟,虽然他猜测过不了几个月自己就会像晒不到太阳的向日葵一样枯萎死去。
Nahh, 或许要不了几个月。几个星期。
他垂下眼帘,不禁意识到她的手在他胸前看起来是那幺小,他有多想伸出手去,将她的整个拳头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So, ”
他转过身去,掩饰性地拿起刚才端来的杯子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刚才打电话来的是你男朋友吗?”
茱恩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这个表情对于雷克斯来说很熟悉——填字游戏、国际象棋、常识问答,每次触及她感兴趣的领域时姐姐就会露出这种笑容,然后在10分钟之内结束比赛。
她的脸庞会被点亮,深色的瞳仁闪闪发光,志在必得的样子令人毫不怀疑她会眨也不眨地将挡在她和她想要的东西之间的人撕碎。
“Yeeees, 而且你也知道他的事,我们上的是同一所高中。”
她往后一撑,双手用力,跳上了柜台。两条腿就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在空中摆荡,毫不在乎自己只穿了一条打底裤的大腿侧边正摩擦着雷克斯扶住台面的指关节,
“I can\'t hold back this news, who am I kidding? 是迭戈·埃尔南德斯,你敢相信吗?我去上大学以后才发现我们去的居然是同一所学校,萝丝——你不认识她,她是我的室友——硬是拉着我去参加德尔塔兄弟会今年的迎新派对——”
“我没听说过他。”
雷克斯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攥着玻璃杯的手指在颤抖,他死死地盯着它们,盯着自己手背上浮突的青筋。
玻璃在巨大的压力下龟裂,细纹依旧像是那纤细但锐利的蛛网,从他发白的手指往外一寸寸蔓延。迸溅出的细小碎片刮伤他的皮肤,刺入他的肌理,溢出的猩红血滴在水流冲洗下迅速消失不见。
“Rey- ”
他听见茱恩说。
她的声音是如此虚弱又带着迟疑,微凉的手指尖触及雷克斯的手背,却让他宛如烫伤一般弹开。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后面就好像蓦然焚烧起一丛烈火,一些由于持续得太久几乎要使人忘记的疼痛再一次地揭示了它毋庸置疑的存在。他猛地转过头去,清楚地看到姐姐脸上无措的表情——但他不相信茱恩全无所觉,她只是装作不知道他的情绪,粉饰太平,好像两人之间什幺也不曾发生。
他想把杯子摔到脚下,他想砸烂妈妈的瓷器收藏架,他想大吼大叫,想像得病发疯的动物一般四下撕咬——但今天是元旦前夜,而即便是像他那样冲动的脑子也告诉自己不是时机。
雷克斯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他设法用最克制的语气说:“June, listen- ”
“啪!”
灯泡发出一声清脆的炸响,一点火花在他们头顶的不远处炸开,世界陡然陷入纯粹的黑暗。
雷克斯习惯了明亮室内光的眼睛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光线的变化,他茫然地向记忆中茱恩的位置摸去,却摸了个空。恐慌就像一把利剑般刺入他的腹部,疯狂地翻搅,将胃肠搅成一团血肉模糊。雷克斯更焦躁地往前够去,但是没有——什幺都没有,空荡得就好像茱恩未曾存在。
What the-
“June, where are you? Are you alright? Don\'t mess with me! ”
他慌张地喊道,声音忍不住越拔越高。
余光注意到厨房入口处传来一阵蜡烛的摇曳火光,让雷克斯鞭子一般猛地甩过头去,几秒过后才意识到是李蘩正端着一根香薰蜡烛走进厨房。
“What\'s going on, babe? 你受伤了吗?你在喊谁?”
她担忧地问道,擡起一只手查看雷克斯的手指,被男孩猛地一抽手躲开。
“Nothing, 我没事,但是……妈,你看到茱恩了吗?她刚刚还在这里,我一回头她就不见了。她摸黑出去了吗?她——”
“慢点,慢点宝贝。”
李蘩伸手将雷克斯稍有点长的鬓发拢到耳后,双眉紧蹙的面容在暖色火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莫名的违和,“Em, 我得问你,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
雷克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俯视着他妈妈,一个相对于同龄的亚洲女性来说还算高挑,但也只是堪堪越过自己肩膀的女人,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幺样的表情。
Is that supposed to be a joke?
“Cut it, mom. That isn\'t funny. ”
他焦躁地喘了一口气,闪身从李蘩身边挪开,打算回去客厅找找。但却被妈妈给拦住了。
李蘩揪着他的衣袖,一条胳膊横在雷克斯胸前,火光在她深色的眼睛里闪烁,几乎使男孩感到有些毛骨悚然:“I’m not joking, Rex. 我的确觉得该是时候告诉你这件事了——如果你今晚的态度不是在逼我跟你坦白的话。”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却只能让雷克斯更加不耐烦。他的视线在妈妈和她身后掩埋在黑夜里的楼梯之间来回跳跃,真想不管不顾直接跑走。
“是的——我在生你之前的确有过一个女儿。当时的情况很复杂,但是多方考虑后我还是决定留下她。本来事情发展得很好,你爸爸也表示自己会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养,但是出现了意外——她没能挺下来。当时我们商量过要给她起名茱恩,你知道的,为了迎合她出生的季节。”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雷克斯的世界突然变得极端寂静,寂静得只能听见妈妈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但紧接着,就连妈妈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只有蜡烛上火花慢动作般爆裂的噼啪。这声音演化成一阵漫长的耳鸣——从蚊蚋的嗡鸣演变成贯穿双耳般的巨震。
雷克斯猛地后推一步,大腿硬生生硌上大理石台面。他什幺也没说,感到眼睛一阵干涩,双颊麻木,闪开妈妈阻拦的动作,再次向楼梯的方向走去。
“Rex, please say something! ”
李蘩从身后追上,再一次抓住他连帽衫的袖口,被雷克斯猛地甩开。
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骤然回过头:“我已经说过什幺了!我已经告诉过你这个笑话不好笑!你们在拍tiktok吗?你们觉得看我的反应会很有趣?You know what- ”
他顾不得自己话只说了一般,拔腿就往二楼跑去,一步踏上两级台阶,风风火火的样子让坐在客厅里的亲戚们爆发出一阵惊呼。在他外围视觉的边界,不禁意识到坐在姑妈腿边,在蜡烛火光掩映下表情无辜的金发孩子已经只剩下一个,她怯生生地抓住妈妈的裤腿,好像下一秒就会崩溃。
他冲上楼去,差点被最后一级台阶给绊了一跤。尽管楼道里一片漆黑,但雷克斯对家里的布置太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茱恩的门口。他在那个确切的位置摸了半天,墙布一片平整,什幺都没有。他跑向自己的房间,一把拉开门——
电力恰巧在此时恢复正常,他清楚地看到在他原本床头的位置开了一扇门,曾经茱恩的房间,在这个世界线里,只是他的衣帽间。
*
“Where are you going, Rex? ”
雷克斯的动作没有停顿,他将手臂塞进羽绒服的袖口里,提起放在脚边的便携式户外手电筒。
“我出去透会气,房间里面太暖和了,让我有点发晕。”
他尽可能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将围巾塞进羽绒服的前襟,拉上了拉链。
“你要出门?现在?”
伊森在沙发上抱着Steam Deck嚷道,吃了他姐姐落在他肱二头肌上的一记老拳,“我是说,老兄,你难道没有看过《彗星来的那一夜》吗?你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What, Emily, I\'m telling the truth! ”[1]
伊森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埃米利存在于这个世界上,God damn it,就连该死的《彗星来的那一夜》都存在于世界上,但茱恩却消失了。
雷克斯握紧藏在羽绒服下的短柄消防斧,一种狂暴在他的胸膛翻涌,这种莫大的悲愤和不公就要将他吞噬殆尽,可他连倾吐的余地都没有。他想把一切劈碎,劈个粉碎,他想复仇,但都不知道这肆虐的怒火应该指向谁。他深吸一口气,没有理会任何人,拧开门把手出了门。
今夜大雪,堆积起来的雪层几乎淹没了雷克斯的小半截小腿,不多时就使得他的下肢几近麻木。澄黄璀璨的彗星在空无一物的、永恒沉默的夜空中滑过,让雷克斯想起小时候常和茱恩一起去玩耍的湖畔,他们曾伸手托起漂浮在水面上的水黾。
他们家并不坐落于遗世独立的郊区,却在踏出大门后的一瞬间变成了汪洋上的孤岛。几座建筑在白茫茫的雪夜中遥想辉映,深浓的黑暗从视野的边界寸寸蔓延,宛如无底深渊。
只听得见靴子踩入雪地的咔叽声和自己的粗喘。
突然,在手电筒直射的范围内出现了什幺,一个身体面朝地面趴伏着,肩膀上已经覆盖满一层冰凉的雪花。雷克斯的心霎时揪紧了,他猛地拔足狂奔,三两下就来到那句身体前,用力将已经发僵的身体翻了过来。
燕子一般的琥珀色眼睛犹如沉闷的乌珠一般和他对视,精致的面庞上呈现出一片青色,男孩睁着的双目望向不远处家的方向,微张的唇瓣已经没有半点血色。
雷克斯把他自己的身体扔回雪地里。
不是茱恩,他想,向不远处的那座建筑走去。他藏在灌木丛后,从厨房窗户的方向往里窥探。
人们在争执,在厮打,就像电影里所勾勒的那样混乱和自相残杀。他看到里面的那个雷克斯给了伊森一记头槌,把他撂倒在地面上,妈妈在大喊,姑妈伸手捂住了她那对双胞胎的眼睛。但茱恩不在场景里。
他继续往前走去,另一家的情景也并没有差太多,爸爸和姑父被绑起来了,妈妈疯狂地拿菜刀指着他们,另一个爸爸在旁边举着双手要她calm down。
第三所房子……
第四所……
第五所房子里宛如一桩惨案,到处都是血泊,然而没有身体。茱恩低着头将雷克斯抱在怀里。他有一只眼睛已经变成青紫的一团,睁不开,鼻梁断了,歪成一个很滑稽的弧度,下半张脸几乎全是血。这几乎有点令人怀念,让雷克斯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和茱恩一起将收纳箱的盖子当作雪橇的事。
她把他搂在怀里,哭得好像世界末日。
第六所房子非常平静安详,但这个世界的李蘩是丁克,房间里没有一张属于两个孩子的照片。
第七所……
第八所……
路上当然还遇到了一些其他的雷克斯的身体,好像他就是这样,没法在自己的世界呆住,总是愿意到处乱跑,然后冻死在大街上。
雷克斯想着,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疲惫。他的视线定在不远处新建筑的二楼。茱恩房间的灯是亮着的,能够从拉了一半窗帘的窗里看到熟悉的装潢。
“Come here. ”
他看见她的身影出现在窗边,穿着一件在她身上大得离谱、印着尤达宝宝的黑色卫衣——和雷克斯自己衣柜里的那件一模一样。
她的窗户并没关严,玩笑似的声音在死寂的雪夜里听来无比清晰,清晰得就好像世界自有意志,执意要将这声音传到雷克斯的耳畔。
他看见一个男孩的身影靠近了窗棂,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或许是那个家伙,迭戈·埃尔南德斯,他已经在前面几个世界看到过他和茱恩在一起。雷克斯捏紧了消防斧的斧柄,努力不让自己思考劈死一个人再把他扔进雪地里不让他被发现的可行性。
但下一秒,他的眼睛睁大了,眼白在雪地的反光下亮得几乎没有一丝颜色。
出现在那里的不是迭戈·埃尔南德斯,出现在那里的居然是他自己。
男孩低下头来,就好像已经做过千百次那样自然地攫住女孩的双唇,茱恩不仅没有丝毫抗拒,甚至伸出双臂揽住了弟弟的颈项,在他大手的托举下轻轻一跳,双腿环上他的腰腹。他转过身,一把将茱恩扔在床上,似乎是趴在她肩膀上吻了好几下,终于撑起了上半身。
“I\'m going to get some snacks. ”
雷克斯听见里面的那个雷克斯说道,“Real quick. ”
男孩爬起身来,向门口的方向跑去,不一会就出现在了楼下。
That lucky asshole-
雷克斯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张着嘴,猛地将嘴闭上,用力吞咽了一下。他盯着房间里面的男孩,看着他下楼来和妈妈打了个招呼,揉乱了双胞胎的头发,没人发现有任何不对。
在他抱着一堆零食即将上楼的前一刻,雷克斯扔了一颗石子在他必然经过的露台门上。
脚步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向露台门口走来。
雷克斯藏在门后,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消防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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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1]《彗星来的那一夜》:经典Si-fi电影,讲述在某颗彗星划过地球的时候,有序的空间被打乱了,不同的时空交错在了一起,一群相聚的朋友发现自己身边的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人。本篇特别篇是以该片的设定为框架进行改编的。
大元旦的发这种题材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喂!不过这篇的题材是很久以前就定好的,因此还是这幺写了。接下来的节日是什幺呢??新年吗?大家有什幺题材和角色in mind吗?
最近双旦光更新特别篇去了本篇没怎幺来得及更新 我会努力的呜呜呜(大家别打我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