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任凭文臻怎幺活跃气氛，苏络语都只冷着张脸，心不在焉地应着。
文臻猜她大概还是有些生气的，耷拉着脑袋，也不多说。
连带着头上毛茸茸的小熊耳朵都似乎垂了下去。
走的时候太过着急，现在总算静下来看看身上的睡衣，都不知道什幺时候被锋利的东西勾破了。
怪不得走在路上引了许多人侧目，实在有些狼狈在的。
她就这样一路低垂着头，似做了什幺错事般，被苏络语牵着回到公寓。
“文臻？文臻？”苏络语的手在文臻面前晃了晃，这才让她从思绪中抽离。
“啊苏苏，我……耳朵现在有点不好使……抱歉啊……”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文臻多数时间都在说话，让苏络语暂时都忘了鼓膜穿孔这件事。
“文臻……你……”苏络语指了指耳朵。
文臻摇摇头，安抚似笑着；“没事，有点耳鸣，说话吧……脸有点疼，都能忍，没事的……”
她笑得很是勉强，且不等苏络语回答便一头扎进浴室，还把门上了锁。
苏络语失神般洗好手，又机械式换了衣服，便缩到沙发上，侧目望向窗外。
脑海中冯雪梅的责骂声依旧挥之不去，苏络语将深深头埋入臂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什幺事情自己都办不成，还白白连累了文臻……
自责的情绪几乎要把苏络语淹没，不知不觉间臂弯竟被沾湿。
肩膀被温暖的掌心轻轻拍了拍，苏络语擡头，眼前的文臻都已经有了重影。
“苏苏？”
“文臻……”
苏络语紧紧环住文臻的腰，实在后怕。
她哭了，脑袋顶着文臻的小腹，泪水将文臻那新换的睡衣浸染，整个人都随着抽泣一颤又一颤，誓要将多年来的不安与委屈尽数在此刻宣泄。
文臻抚上她的头发，指尖深入发丝间轻轻安慰着；同时嘴唇张翕，无声叫了下苏络语的名字。
她猜测苏络语哭的原因有很多，是不是也有自己骂了冯雪梅的缘故？
想到这，文臻缓缓蹲下身，捧起苏络语的脸；“苏苏……”
苏络语看上去被吓了一跳，视线飘忽了好半天，这才有些委屈地聚焦在文臻的脸上。
文臻知道是自己的声音应该是有些太大了，毕竟她现在听不清楚别人讲话，总以为别人也听不清楚自己的。
“抱歉啊苏苏……我……”文臻将自己的声音放低，放缓；“之前实在着急了点，对你妈妈说了重话，如果伤到你了……我道歉啊，苏苏……”
苏络语抽噎着擡起头，很是意外；“我……我没有……文臻……”
“啊？”文臻的脸皱在一起，将自己尚好的另只耳朵凑近；“什幺？”
“文臻……”苏络语抚上她的脸颊，疼惜地摩挲着；“之前，她……她扇你的时候，我看你的嘴角好像有些流血……会不会不止鼓膜穿孔……真的没事吗？真的没事吗文臻？……”
文臻握住苏络语那愈发慌乱的手，勾了勾唇角；“磕到牙齿上了，没关系的苏苏，没关系的。”
见苏络语仍然紧张地揪着自己的领口，文臻把她揽入怀中，一下下安抚着。
“真的是这样吗……真的吗……”苏络语埋在文臻的颈窝，不止地喃喃。
她的后怕，没有缓解丝毫，反而越深想下去，眼泪越是如决堤般忍不住。
温热的泪顺着文臻的脖颈滑入，而后冷却，冻得文臻逐渐失去说话的勇气。
“文臻……我真是个好懦弱好懦弱的人呐……”苏络语擡起头，满脸泪痕；“要是之前我能说些什幺，做些什幺……就不会这样了……对不对？对不对？！是我连累了你……”
“是因为这个吗？”文臻莫名松了口气；“没事啊苏苏，我既然答应了要帮你，就不会食言的。所有所有的决定，都是我权衡过的结果，明白吗？”
文臻把苏络语搂得更紧些，轻轻地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我本来以为你哭是因为……哎呀，我后来越想越有些惭愧，对你额……她说了重话，毕竟这幺多年……”
苏络语摇摇头，发丝紧贴着脖子，蹭得文臻有些痒，情不自禁抖了下。
“我对她……早就被消磨到没什幺了……”苏络语的眼神有些空洞，似是陷在回忆中；“只是太久太久……她掌控着我的全部……我不敢反抗，更不知道该怎幺反抗……如果没有你…我想我大概就会这样下去，直到某天……我再也撑不住。”
苏络语挣开文臻的怀抱，看向她，笑得有些惨淡；“我不是你喜欢的某个角色，也不是镜头前所展现的那样；我懦弱，消极，我是个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人。这样的我，你有什幺可喜欢的？”
“你要是觉得为难，文臻……哪怕有一点点，都不要勉强自己。”
她是个演员，想要做出决绝的模样再简单不过。
可这也是苏络语第一次，演得如此拙劣。
文臻看着苏络语愣了许久，久到苏络语觉得文臻已经在斟酌分别的话语。
安静的空气成了片片剜人的利刃。
“苏苏……”文臻的嗓音有些颤抖，可她强忍着，再次将苏络语拥入怀中，搭在腰上的手缓缓收紧；“我很感谢你是个演员，演绎了那幺好的角色，让我认识你；我也知道，你和角色是不同的，我也不会把她当做你。我也很感谢你给我机会，让我认识你，接近你……如此真实的你……”
文臻重重吸了下鼻子；“何况啊，你那才不是懦弱，是懒得在不必要的事上多费口舌，大BOSS风范。”
她看看苏络语的表情，又抱住，附在耳畔，轻轻笑了下；“苏苏带我走的时候，掉头去警局的时候，还有跟她无声对峙的时候，都很果断，很让人……心动。何况，这样闹了一小小下，真的省了后面很多很多麻烦诶～”
“我……”苏络语哽住，思维都哭得有些迟缓；“你是故意被……”
“不是啦苏苏，我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文臻一点一点吻去苏络语眼角的泪；“不哭了好吗？不哭了……”
苏络语闷闷应了声，主动钻进文臻的怀里，紧紧攀附着。
文臻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轻轻左右晃着；“好苏苏，不哭不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