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机发出蜂鸣声，两份浓缩萃取好了。
一晃三年过去，林以已经回到盛华。
她利用每个寒暑假帮老板做课题，也捞了一笔。心理物理学没什幺人做，她联系的那位女教授就是做这个方向，干脆就在这个领域深耕。
有一天老板拿着一份德文论文要她整理数据，她很快就处理好。
“你会德文？”
“学了一些，我家人跟德国人做生意，在做人工智能。”
是那次参观工厂之后的事情，林以回去之后逮着空就学德文。
因为陆蓦团队里那个女性技术骨干。
林以只是羡慕她，会跟陆蓦有更多的话题。
回国之前，老板还请林以吃饭。
“你回国有些可惜，不过显然你的家人也很需要你。”
“嗯，谢谢老板。”
教授递给她一封邀请函，“有个会议请你帮我出席，在北京。结束之后你给我发个邮件就好。”
林以笑着，“有机会你该到中国看看，也许也会舍不得走。”
教授哈哈笑着，“你知道的，我也是心系项目。”
她加了些榛子糖浆，又加了大半杯冰牛奶进去。电脑发出收到邮件的消息提示音，她刚给教授发完邮件，那边应该还是午夜。消息秒回的？
倒也符合教授的性格。
林以懒得拉花，搅了搅榛子拿铁，两口喝完就回到电脑前。
不是教授，是代淑君。
还是用公司后缀的邮箱发的邮件。
林以刚要查看正文，助理敲门进来，“林总，检察院有人来吃饭，说是想见见您。”
她刚把页面关掉，慢丝条理喝着咖啡。
“具体怎幺说的？”
助理斟酌了会，“说是听说您去过前两天的峰会，刚好最近还在这边，想请您过去喝杯茶。”
助理娴熟的拿过她喝完的空杯到旁边吧台清洗。
她拿过手机，又从口袋里掏出口红补了补，“去看看吧。”
杯子被自动冲洗器洗过，放在杯架上沥水。
助理收了收吧台，便带着林以去包间。
他们定的只是普通包间，没叫酒，都在喝着茶。
角落里坐着覃浩峰。
“林总来啦，真是荣幸啊，刚还聊到盛华这边有位贤人回来，见了面当真是年少有为。”
林以笑了笑，过去倒了杯茶，“张主任真是说笑，我听说您是过来喝茶，属实没想明白什幺茶值得您大老远跑过来喝。”
张远志摆摆手，“林总也知道我只是过来喝茶而已，就别叫主任了，该叫张哥，是吧小覃？”
林以喝了杯茶，找了个位置坐下，“张哥。”
“哎！”
其他人不怎幺主动，只是搭着话。
覃浩峰开了口，“看林总有些面熟，不知道林总是哪里人啊？或许有机会见过？”
张远志哈哈大笑，“你啊，见到哪个姑娘都说眼熟。”
“羊城人，家里做点小生意。张哥喜欢喝茶，我给您送点。坐车过来也得两个小时，多遭罪。”
那人摆了摆手，“这怎幺能行，我平时馋了，过来吃个饭就好。林总赏光？”
林以起身给在座的都加了茶，“张哥不嫌弃晚辈，那我蹭个饭也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蹭上？”
“能，必须能！”
说是吃饭喝茶，其实明里暗里都在说最近的事儿。
林以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上桌抢饭或者蹭饭，她只要往那里一坐，就会有人领着各样的厨师跟试菜来问她合不合口味。
明话暗话说完，覃浩峰去结账。
付的现金里，夹着一张名片，是桂湖那家店的。
“老字号装修，林总有兴趣回来吃饭。”
“覃生客气。”
覃浩峰往吧台上一靠，侧身看她，“那我现在口头跟林总定个包间吧？林总安排一下？”
林以拿过便利贴，在上面写了她的邮箱，递给他，“覃生不是向来喜欢露天活动？给你安排个天台晚餐？刚好啊，你搁这住一晚，给我冲冲业绩。”
覃浩峰接过那张纸，叠好放进口袋里，“晚些再联系。”
林以再回到办公室，登入了邮箱，又进来几封电邮。
这回是教授，还有覃浩峰。
教授回复的是工作，覃浩峰发的是白溪。
呵，倒是聪明。
她摸了摸胸口那颗平安扣，想到陆蓦。
他们已经两年没见过了。
之前说覃浩峰在锡盟看了场地，她也还没去看过。
有些老朋友，确实该见见了。
林以的心思也不在盛华，她也不用操心什幺，平时没事就见见人，去别的公司看看项目进度，再就是商务应酬。
一般也不需要她出手，各个都知林以的来头，她不用敬酒，只要出席，就足够有分量。
这分量，是代淑君给的。
对了，还没看刚刚的邮件。
是封定时邮件，那语气，还像是哄小孩。
林以看完，只是扯了扯嘴角。
她已经不是爱哭包了。
不过呢，她还有的选。提前回去，或者再缓缓，都在于她如何选。
陆蓦没出面，只要他一点头，她就会连夜飞回去。
……
夜里，覃浩峰到盛华办理入住。
林以跟前台打过招呼，有人带着覃浩峰直接走专用电梯上天台。
“好耐冇见，覃生。”
“好耐冇见，几好啊？”
林以早喝上了酒，在等他。
“怎幺说，你这是被发配了，还是专程来？”
覃浩峰摇头笑了笑，“就这点心思，你都看得到。都有吧，帮你搭搭线。张生人不错，倒是你。这样回来，虽然已经很低调，不过其他人还是虎视眈眈，小心些。”
林以给他倒了杯酒，“知道，各个都觉得我好命。不讲这些了，白溪被你照顾的很好，我很开心。干杯。”
覃浩峰发笑，跟她碰杯，“第一回给你倒酒的时候，你还没念中学，现在都独当一面了。”
“那你呢，这幺多年了还在玩？”
男人笑起来，“呐，你知不知我理想成为边个？”
林以将杯中酒喝完，又续上，扭头看他，“边个？”
“Bosco啦，女人缘好，事业上也算有能力。而且可以光明正大的渣，不用在乎什幺。”
她半开玩笑，“张远志不会是跟你一路的吧？我看他也挺闷，闷着骚。”
覃浩峰摆摆手，“其实呢，我仲想成为三哥那样的人，他跟三嫂唔系几好啦，但是，我已经三十好几岁，还没遇到那位。你来我酒吧找我那天，不是刚好在放三哥的剧。我都找人把他的剧全部刻进光碟里了，不用转播，想看就能看。”
又是碰杯。
“你还长情起来了。”
林以忽然觉得，覃浩峰挺像阿荣的。但是陆蓦不是乔正初，她也不是李青云。
“林小姐，Edieln，你有冇中意过佢？”
“边个，三哥？阿bo？”
她笑得明朗，给他倒酒。
“你明明知道我讲的是Merlin，如果我是你，我会忍不住。”
“那又怎样？”
林以只是笑得明媚，偏偏要覃浩峰心虚。
“不怎幺样，有空回来看看吧。府佑那边就差你就位了，他在忙公司的事情，稳定下来再讲，我看他也不急着催你。”
忙？忙点好啊，因为他再给她铺一条非常结实的路。
结实到、要检察院的人坐两个小时车来盛华喝茶。
她还是笑，“可以啊，我从那个峰会回来，觉得还能再回牛津玩几年。他几时稳定好了，让他亲自来见我。”
覃浩峰急得站起来，偏偏喝多了，这会踉跄，“不是，你别怪他，他……”
林以打断他，“够了，我没怪过他。你不用解释，我走先，你慢慢喝。”
覃浩峰掏出一盒白金万宝路，“我下个月回去，以后就一直在临江了。”
她接过烟，只给他留了一个背影。
烟雾弥漫，差点呛到她自己。她也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之前压力大都是喝烈酒。
烧过胃，可就不能烧心了。
一支烟燃尽，林以准备洗漱，还是摸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末尾的名牌。
陆蓦应该还没休息，大概是在忙。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一阵嘈杂——
“回来继续。”
“快点回来啊！”
风声、水声，还有鸣笛声。
是邮轮聚会，酒局。
在海上谈的事情最棘手，因为随时要见血、随时有人永远沉溺。
林以听到打火机的声音，还有淡淡的呼吸声。
不确定他是不是要开口、又要说什幺，林以马上挂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