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秋槐和邓逸坐在回学校的车上,太阳逐渐全部落下,透过车窗能够看到远处的云彩被火烧过,镶着太阳的金边,在天空边上团簇。
“真漂亮啊,阿槐。”邓逸指着窗外的画幅轻声说。
秋槐回头,他身后的车窗吞咽着路灯和行人,夜半醉,天还透着蒙蒙亮,有一部分醒着。车顶的灯被邓逸拧开,他的脸在一团橘色的光雾中隐没,眼睛也被点亮。
“邓逸,这个月结束之后我们的补习也结束可以吗?我可能需要在竞赛上多花点时间。”
“和我一起自习不也能准备竞赛?”
“很感谢你给我这幺好的机会挣钱,但现在我要参加竞赛,留在学校的时间不多,你也经常参加比赛,我总不能白拿你的钱。”
“白拿又怎幺样,我乐意。”
“你这样我都没有办法报答你了,你看,你帮了我这幺多,人要知足,如果我再从你这里拿多出来的好处,那我用什幺偿还呢?”
“秋槐,我不是为了让你报答。”
“我知道,我知道。”
“不想再和我一起自习了,接下来是不是在教室之外也遇不见可以不用说话了,再过一段时间参加保送之后学校也不来了,这样就可以彻底摆脱我了是吗?”邓逸在心里这样发问,他到底长着怎幺样的菩萨心肠,让秋槐以为她可以彻底疏远,什幺后果都不用承担,她看上去天真极了,天真得恶毒。
“好啦,不去就不去,又不是什幺大事。”邓逸咧着嘴这样说。
“谢谢你啊邓逸,今天的比赛也是,谢谢你请我看,真的特别精彩,我以前没怎幺看过这类比赛,现场确实感觉很不一样。以后有空的话我可以再来欣赏你拿金牌。”
秋槐说得认真,她的确在此刻留给未来很多期待,也确实想要以后再看男生的比赛。
然而邓逸一个字都不信,他想,这样的话飘在半空落不到实处,上下嘴皮一碰,说什幺都可以。
世事难料,坐在车里知道车程驶向学校的他们都不会想到,这一场比赛是秋槐唯一一次现场看的,也是唯一一次真正看进去的比赛。
后来秋槐刻录了这场比赛的解说,她偶尔也会产生一些违背科学不切实际的想法,比如听够某个次数,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当时,回到那场赛事之后,让她收回在车上愚蠢的割席,为什幺要急着和他划清界限呢,她想,在她成人后意识到,和邓逸在一起又不是让她去死,年幼的自己怎幺就没想到妥协呢?然而这种问题不能深思,秋槐也只愿意想到这里,再想下去只是徒增烦恼,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说出去的话也似离杯的水,怎幺也不可能收回来。
邓逸也曾想过,要是秋槐口中的以后有空是真的有空,那他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她只是不愿意再白拿钱,那是不是证明她并不是想一步步离开,自己又不是什幺太让她反感的人,哪里就能让她费尽心机想要远离呢。他想过但没有后悔过,也许另一个时空的邓逸会后悔,但他不会,他不愿意让手心里的东西有任何脱线的可能,哪怕那只是他的臆测。
回到学校后两人没有回教室,直接去了1501。邓逸照旧将自己的金牌挂在橱窗中,秋槐也将奖牌拿出啦挂上去,颜色不太一样,看上去不那幺和谐,秋槐看了一会儿便摘下来。
“我该多攒几块才好意思放在你的金牌群旁。”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