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知道出了大事,村中门户紧闭。
路上一个行人也无。
虽是艳阳高照时节,却冷清如死地。
三人一言不发地疾行,不出半炷香便回到了黑蛋家。
“好兄弟,你们快些收拾,赶紧离开这里吧!”
“大哥,你们呢?”
黑蛋大步迈入门户大开的院子,叹了口气。
“讷不能走。”
潜真紧跟上,抓住他的袖子。
“你打算自己去杀王瞎子?老伯嫂子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黑蛋甩脱他手,正色道:“好兄弟,你信讷。讷比你有办法,你们无亲无故,早点入关!”
说着,他从脖子上取下一条红绳,绳上穿了一块豹形黑铁。
“你入关的时候拿着这个,省事些!”
潜真想了想,觉得黑蛋看似鲁莽实际心思缜密,应当不会做玉石俱焚的事。
“事态紧急,那我就不与大哥客气了。”
接过那枚豹铁,入手寒凉,必非凡物。
不再啰嗦,潜真和无猜回屋去取包袱。
黄纸朱砂早已打包成几个包袱,他挎上肩膀,提起桃木剑便走了出来。
无猜也正好从隔壁出来,相视一笑。
“爹!”
正屋忽然传来黑蛋的嘶吼。
潜真心头一紧,和无猜快步奔了进去。
只见里屋的门后,老人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紧袜子。
黑蛋取出袜子,老人连连呸唾。
“快!黑蛋娃,快!去赶秀芹和两个娃娃!王瞎子的泼皮把他们带走了!”
“怂麻!”
黑蛋一把将拇指粗的绳索揪断,面部狰狞,头发倒竖,杀气冲天而起。
“爹,讷要请大锤!”
他咬牙切齿。
老人点点头:“讷去请香!”
活动几下,一转身进入堂屋后的小屋里。
檀香缭绕,手中捧着三炷长香,郑重交给了黑蛋。
“你要做的是为民除害的事,这香请得动!”
黑蛋捧香出院,走到老人平时坐的木桩南面,弯腰敬拜。
三拜之后,“啊”地一声霹雳嘶吼,一脚重重跺地。
地面都震荡数下。
尘土飞扬中,围绕着木桩三尺之地,裂出了三道整齐的缝隙。
是一道四四方方的盖门。
黑蛋插香于地,一手插入缝隙,脸上青筋暴起,大叫一声。
“啊!”
沉重如城门打开的声音响起,一尺多厚的铁板被他单手撩飞。
重重翻砸于地,地面又震,激起的尘土如浪四散。
劲风将所有纸窗全都刮破。
无猜和潜真目瞪口呆。
“无猜,咱们今天,才真是从鬼门关逃过一劫。”
无猜小鸡啄米般点头。
黑蛋走入了黑暗的地窖。
片刻后,一大如车轮的八角黑铁大锤当先从地窖升了上来。
上面花纹密布,一看便知非同一般。
而后连着手腕粗细的暗红锤杆。
黑蛋单手提着,一步步走出。
此时他不再咬牙切齿,而是眼神坚毅,面容似铁。
由种地的农夫浑然一变,成了杀人如麻的将军。
他伸直手臂,单手抡动如轮丈八大锤,刮起的劲风吹得在场三人衣衫猎猎。
“讷是大都护帐下虎豹骑第一骑旅的风炎卫都使孙天高,只因在京城捶杀了靖国公欺男霸女的小儿子,大都护力保才留了性命发配到这里种地。”
黑蛋猛地平举丈八大锤,朝后一移。
“爹,讷去捶人了!”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
“去吧,捶死王瞎子!”
“能行!”
黑蛋答应一声,猛地前甩大锤,破风呼啸,整个身子都被大锤带了出去。
劲风直接轰塌了院墙。
他在十丈外才轰然落地,地动山摇。
老人摇了摇头:“塌吧塌吧!反正也该回起了。”
潜真和无猜对视,点了点头,各自贴了一张轻身符后,牵着手飘然追去。
“老伯自己小心!”
老人笑呵呵道:“么事,讷这就藏起来!”
黑蛋摧山裂石的行进中,大树倒折,山路崩毁。
速度却如同奔马一般。
身后潜真和无猜飘飘赶来。
“好兄弟,你们咋地跟来了?快走吧!别趟这浑水了!”
潜真摇头,紧跟着黑蛋。
“大哥现在需要帮忙,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那王瞎子还有清宁观的人相助,最重要的是还挟持着大嫂孩子,三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他深吸口气,低声道:“这次大哥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世道的不公了!”
黑蛋不再多说,向前弹射的身影,手忽然在脸上抹了抹。
今天的太阳,亮得刺眼呐。
前水镇。
镇中唯一的一座八进大院。
里面仆妾走马灯般进出,紧锣密鼓地做着活计。
时值傍晚,红色灯笼一一点亮挂起。
上书“清宁王”三字。
朱红大门前马蹄哒哒,马车停了下来。
早等在门前的一敞胸泼皮赶紧凑了过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快点吧,王爷都等不及了!今天晚上可是有大贵人来,你快去接那漂亮小娘!”
他向后招呼一下,几个大汉将车里捆在一起的一妇二童抬了起来。
“你们不得好死!”
妇人破口大骂。
两个女娃娃嚎啕大哭。
三人正是秀芹和她的女儿。
泼皮捏住她下巴,左右晃晃,撇撇嘴。
“这种货色,王爷肯定硬不起屌。把她抬大管事屋里,大管事爱肏肥屄烂屄,越烂越好!哈哈哈。”
看了看两个哭叫的娃娃。
“你要干甚?”
秀芹惊恐起来,不住挣扎。
“别伤害我儿!”
泼皮嗤笑一声。
“你男人得罪了王爷,你家就算完了。你该庆幸你和你女儿还能活着挨肏.你男人估计已经挂到村口了!”
秀芹一愣,眼泪不由流了出来,挣扎得更加厉害。
“臭娘们还有把子力气!”
泼皮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将她抽得一愣。
“听说今天来的大贵人里有爱肏童女的,把这俩娃娃剥净洗洗,换一身透一点的纱。晚点时候送去给那位贵人。”
秀芹疯狂挣扎,被打了不下二十多个耳光。
但她终究是女人,眼睁睁看着女儿被生生抢走。
绝望地哭喊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进了一间屋子。
直到嗓子哑了,屋门一开。
走进了一青衣小帽的老头,搓着手,颇为急色。
打了油灯过来端详秀芹,不时舔着嘴角。
“宝贝儿,你别哭了,你今天要是让我肏舒服了,我就多肏你一年,再卖你去窑子。你要是哭哭唧唧的,我肏一夜就卖了你。”
说着褪下了自己的裤子,露出一根软耷耷的鸡巴。
“快唆硬了!”
秀芹惊恐万分,拼命后仰脖子。
老头一生气,一手揪住她的头发,一手捏开她的嘴,就要将满是臭味的烂鸡巴塞进她口中。
院外突然一声惊天响动,地都震了几下。
随后便是哭爹喊娘的惨叫。
老头叹了口气,赶紧提上裤子。
“这清宁观的贵人这么霸道么?”
刚拉开房门,一把木剑就穿透了他的喉咙。
“大嫂在里面吗?”
潜真抽回木剑,奔进屋子。
看见惊魂未定的秀芹,连忙削断了她身上的绳索。
“大嫂,没事吧?”
看清是潜真,秀芹大声哭了出来。
“快!快救我的孩子!”
“我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这时无猜也找了过来。
两人将秀芹扶出院子,只见原本青砖黛瓦的大院已成颓塌的废墟。
四处都有大片的血泊和肉泥。
扛着大锤的黑蛋如一阵风暴肆虐到了后进。
时不时还能看到月光下被砸飞的断肢残臂冲天而去。
潜真和无猜将秀芹扶上距大院不远的马车中,安慰秀芹几句,又返回了院子。
王瞎子自己的家丁泼皮大半化为了肉泥,剩下的或逃或藏。
黑蛋踩着满地血肉,脚步拉丝。
扛在肩上的大锤不住滴落黑红的血液。
“王瞎子!你给讷出来,交出讷老婆孩子,讷就只捶死你一个!”
“好大的口气!哪里来的强人,竟夜闯民宅,大肆屠戮!”
一中年道人领了十几个小道士奔了出来,持剑而立。
剑锋泛着明晃晃的光。
“你们要替王瞎子出头?”
道人倒持宝剑,捋捋长须。
“自不能坐视尔恃凶杀人。”
看他一副高人做派,黑蛋倒有些许佩服。
“能行。你出来吃讷一锤,接得住,讷就不捶这些小道士了!”
道人倒是点了点头,走了出来,直挺挺站着。
黑蛋对他有了几分好感,还出声提醒。
“讷要捶你了!”
劲风压地,车轮大锤兜头而下。
那道人眼皮一跳,忽然前滚,扬手从袖中丢来一团粉末。
“徒儿们,一起上,乱剑砍死他!”
随后他连滚带怕地躲到一边。
石灰迷眼,黑蛋大恨,丈八大锤如陀螺旋舞,小道士们不及近身便被扫成烂泥。
黑蛋如同一团血色风暴。
向那中年道人移去。
凡挡路的物事建筑,尽皆塌毁。
道人伸手入怀,颤抖着拉出了一只爆筒。
手抖得厉害,捏了几次才捏住了引线。
火光飞天,散成了半只阴阳鱼的模样。
不一会,另一边的夜空也散出了半只阴阳鱼。
且不断出现,越来越近。
黑蛋越舞越快,血风暴卷起沙石瓦砾欺到道人身前。
道人退无可退,绝望哭叫。
“福生无量天尊!”
一声道鸣,一黑衣老道斜刺里插了过来。
铮鸣一响,血风暴止息。
而老道也口喷鲜血,飞砸到了远处,目中闪过怨毒。
黑蛋持锤的手鲜血涌出,大睁着眼。
没想到世上还有人会如此精准的剑法。
他只见过大都护一剑破开飞砸而来的巨大旋镰。
中年道人靠墙坐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正自庆幸。
黑蛋心情烦闷,顺手一顶大锤,道人脑袋像西瓜一样被挤爆开来。
黑色道衣的老道站了起来,怒不可遏。
“混账!”
抬剑刺来,身法极快,转瞬奔入了大锤挥动的范围内。
这是短兵破长兵的最优策略。
黑蛋闪转,以锤杆格了几次长剑,火星四溅。
老道剑尖精准,始终指向黑蛋受伤的手,给他很大压力。
黑蛋索性顺杆前握,长锤成短锤,旋腰迎向老道。
“乒”地一声,将他砸飞出去。
但老道似乎练有轻身功夫,这一锤并未砸实。
他起身擦擦口边鲜血,再次闪近。
黑蛋将丈八车轮大锤时握时松,翻转抡圆,劲风四压。
老道将长剑时挑时削,剑光忽闪,游若银蛇。
两人打斗间,又移入一进院子。
这时那院中二层小楼的窗户突然大开。
两个身穿透明纱衣的女娃被揪着脖颈提出窗外。
吓得她们嚎啕大哭。
“师父,你可算来了!帮徒儿做主啊!”
眯着眼的王瞎子提着两个娃娃,大叫着。
黑蛋一愣,剑光闪过手腕。
大锤轰然砸地。
老道兴奋低喝,剑转上指,划向黑蛋咽喉。
“死!”
却不料黑蛋不躲反进,剑刺入肩膀,猛地双拳如擂鼓般轰爆了老道的胸膛。
“讷的手,也是大锤!”黑蛋推开死成一滩的老道,抹把脸上的鲜血,转头对楼上的王瞎子道,“你把讷娃放了,讷给你留个全尸。”
王瞎子望了望疮痍的院子,四处肉泥遍布,触目惊心。
满身鲜血的黑蛋提锤而立,宛若杀神。
再瞧瞧胸膛爆开的老道,眼角一抽。
“好,一起死吧!”
猛地上提,随后重重掼下。
小娃娃们尖叫下落,堪堪触地时飘然上扬。
潜真和无猜一手一个,搂在怀里,轻轻落在阁楼窗户外的屋檐上。
“好兄弟!好妹子!”
黑蛋声音哽咽了起来。
潜真静静看着愣在那里的王瞎子,却是对黑蛋说话。
“大嫂已经送到安全的地方了。”
“好!好!”
黑蛋裹了裹腕上伤口,捡起大锤,怒视王瞎子。
王瞎子惊恐后退。
潜真木剑疾送,刺向他的咽喉,他身子却猛地后移几分。
身后转出一黑色道袍的道人,打量起潜真。
王瞎子连忙指着潜真:“师伯,他们杀了师父!”
道人闭上眼睛,面现哀悔。
忽然大喝:“列困妖大阵!”
外面脚步杂沓,瞬间奔近。
脚步流转,剑光纷夺,转瞬将黑蛋围定。
黑蛋夷然不惧,单手握锤,斜指夜空。
“你们不知道讷这锤是干甚的吧?讷这锤是破阵的!”
车轮乱舞,风起尘嚣。
长剑纷纷偏斜,立时便有几个道士爆体而亡。
只是对方人数众多,死掉即补,同时剑阵也越发协调。
剑光闪闪皆指削其发力节点,黑蛋有力难出,憋闷大叫。
这样下去,不出两刻钟就可锁死黑蛋。
又一黑衣老道立在阁楼顶端,恨声道:“好教你得知,此剑阵是我等专锁妖兽而用。正是你害死的三师弟所创,以此阵斩你,是为三师弟报仇!”
潜真知道耽搁不得,和无猜使个眼色。
无猜起身将小娃娃送到一处较为安全之所。
潜真盯着阁楼里的道人,道人也在看他。
他猛地向道人刺出木剑,道人急避。
潜真却一脚踏上窗棂,返身飘下。
他一眼便看出阵心所在,木剑直指那一名充当调度的弟子。
那弟子冷汗森然,仿佛被无尽剑意灌顶而来,失了分寸。
黑蛋得到喘息,猛抡大锤,似蛮牛冲阵,砸死砸飞一片小道士。
剑阵瞬间被破。
潜真落地,倒持木剑,哂笑道:“垃圾。”
黑衣道人这才从阁楼跳了下来,瞪大眼睛。
“你二人是全阳观中出来的?”
潜真眯眼,剑指向他。
“你怎么知道?”
道人后撤几步,哈哈大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功劳由我们得了!束手就擒吧!”
还不忘朝阁楼顶嘱咐一句。
“师兄不必助我!”
他观适才潜真身法,轻飘飘毫无力道,更无章法。
手中握把桃木剑,却根本像提着一根板凳腿。
他口中开始祝祷。
双目翻白,阴煞之气透体而出。
潜真瞬间明了,这清宁观与那“庆嫂”必有甚深渊源。
当即在木剑上缠道阳气符,袖中备好金火二气符。
此人虽借阴煞提升实力,但终究是肉体凡胎。
正好试符。
道人阴煞之气攀升至巅峰,面色已转为青紫。
“你若是趁我方才功行未济,未必不能败我。此刻,束手吧!”
身影鬼魅般一闪来到潜真面前,其手中匕首早已探出。
专割大筋。
潜真挥木剑堪堪隔挡下,吃了一惊。
道人身影再闪,消失在潜真眼前。
无形阴气卷起尘埃,宛若巨大手掌将潜真攥起,猛地压紧,要将他活生生捏爆。
潜真手中桃木剑连连劈砍,削出一孔洞,慌忙跃出。
身后尘石四溅,音爆锐鸣。
不及松下一口气便背后寒毛一竖,潜真耳听得那人在脑后狞笑。
下意识大开手中金火二气符,向后疾拍,灼热之感传来。
本拟打退他后,动用剑体新符拼命,哪知那人忽然惨叫起来。
“啊——不可能!”
转头望去,只见手中符箓涌出粒粒金红火砂,高温竟将那道人蒸发摧散了。
收回符箓,潜真愣了一会。
是我太厉害,还是他太弱?
都没机会试新符了。
“烁砂!你竟能以符箓生烁砂!”
阁楼顶端传来一声惊呼。
那黑衣老道飘了下来,手抻拂尘,忌惮地盯着潜真,目中闪过一丝贪婪。
“李潜真,且不说你是我观必抓之人。今日你要杀王瞎子与我师弟,已是坏了我观大事!清宁观必不容你!”
拂尘一挥,尘丝竟暴长而来,潜真疾闪,胳膊被带下一片血肉。
此道阴煞之气更加精纯。
潜真站稳同时便大开金火二符,烁砂如流而至,地面熔陷出一道大坑。
那人却倏忽不见,比他师弟还行踪诡魅。
潜真头顶阴气一盛,连忙翻滚而躲。
拂尘如银刺一般刺入了地面。
潜真刚一站定,银丝破土而出,缠卷住了他的双腿。
老道飞身而来,拂尘割裂土地,如刀锯般要将潜真切碎。
潜真忙拍出水阳二气符,四下一挥,一阵干刚水雾包裹住了他。
同时将新练会的咫尺符拍在身上,身形一闪而逝。
咫尺,所见之地皆为咫尺之内,即是暂时打破空间规则。
他身形立刻出现在水雾另一端,咫尺符所贴位置一烫,化为符尘。
老道身处干刚水雾,目不能视,察觉拂尘松下,急忙挥动横扫。
潜真身侧雾气涌动,拂尘如刀扫来,却远不如适才有力和迅疾。
嘴角翘起,再次拍出咫尺符于原地消失。
老道在干刚水雾中感觉阻滞重重,找不到潜真,茫然失措,连忙暴长拂尘将自己团团围住。
却不料潜真突然出现在了拂尘屏障之内的虚空中,对他一笑,一只手按在了他胸口。
老道大惊大怖,猛地收紧拂尘,想玉石俱焚,将潜真困住切碎。
潜真身影诡异地消失不见。
老道惊慌大叫:“不……”
灼热的砂流自心口涌入,老道瞬间蒸干。
那柄拂尘也崩碎成尘。
“早知道用符箓这么轻松,我就不上蹿下跳了。”
水雾散尽,老道站立之地熔化下陷,蒸下一道焦黑残迹,残迹上是一颗黑色的圆珠。
潜真捡起,只觉得阴凉刺骨。
不由嗤笑。
“我当是自己修成的阴煞之法,原来是借助别人的阴气,不入流之极!”
潜真此刻信心大增,都有了去清宁观大闹一场的心思。
收束心神,才发现无猜和黑蛋又被围困在剑阵之中。
只不过方才大阵分成了两个小阵。
困锁能力稍减,黑蛋和无猜才能支撑这么久。
此时二人已是强弩之末,黑蛋虽时不时捶烂几人,但身上剑伤遍布。
无猜有黄玉牌护体,但以黄纸普通朱砂绘就的金气符早已耗尽,桃木剑已被砍断。
潜真施用破宇符,转瞬出现在无猜身边。
金火大开,烁砂滚滚喷出,眨眼间便将道士们蒸发干净,唯留一地焦影熔土。
“没事吧?”
无猜含笑望着潜真的背影,摇摇头,眼中似有星光。
一声弦响,弩箭直向潜真心窝射来。
潜真一甩木剑,“钉”地将弩箭打掉,金气符早已耗尽的木剑也“噼啪”碎裂。
他飞身飘上阁楼,同时释放烁砂蒸尽了黑蛋身边的一干道人。
幸而黑蛋身手敏捷,大锤质地非凡,才在挡住烁砂的同时急速后避。
地面熔化,散出星星火点。
王瞎子惨叫着被潜真从二楼摔下,口鼻满是鲜血。
黑蛋提着大锤,缓缓走过来。
“王瞎子,你欺男霸女,残害村民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
一送大锤,王瞎子一条腿被碾成了肉片,碎骨和肉酱混合,鲜血暴射。
“啊——”
王瞎子惨叫扭动,屎尿失禁。
“怂娃有多大罪过?你把他一家开膛破肚?”
大锤一送,又一条腿被碾爆。
王瞎子小眼翻白,口鼻白沫汩汩,“嗬嗬”而响。
不住直愣愣抽搐挣命。
出气多,进气少。
片刻后,整座大院都陷入了火海之中。
不远处的马车里,小娃娃们已经睡着。
无猜和潜真相倚而坐,望着升腾的烈火。
潜真不住咳嗽,浑身颤抖起来,此刻施用符箓的副作用已显现出来。
若是再用几次破宇符,恐怕难免肉体崩裂的后果。
而其它符箓,总计也不能消耗十张以上,否则难免明允精元耗尽的结局。
黑蛋大锤太重,不敢上车,于车旁静静望着那片火海。
秀芹站在他身边,二人十指相扣。
“秀芹,讷们怕是又要入关了。”
秀芹柔声道:“你去哪,讷就去哪。”
距火海不远处的溪边,敞着肚子的泼皮艰难滚入水中,身上处处烧烂的伤痕。
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