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双宜蜷缩在房间的角落,背贴着冰冷的墙,手臂上的抓痕像一道狰狞的烙印,如一条毒蛇盘踞在皮肤上,边缘泛着不祥的青紫色。
“砰砰砰!”
门外,裴序的敲门声一下接一下地传来,冷硬得不带一丝温度。
“裴双宜,你是死了还是聋了?两天不吃不喝,锁在里面装什幺殉道者?”
他念她的名字时,冷得像在念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装死也要有个限度。”语调平稳得近乎残忍,连尾音都懒得施舍一点起伏。
她咬紧牙关,手指攥得指节发白,却不敢回应半句。
裴序是她的继兄,从小到大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清冷得像块拒人千里的冰。
她向来最烦他这副模样,明明只是个寄人篱下的拖油瓶,却总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往常她定要呛他几句,可是现在她莫名没有勇气去开门……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副狼狈样子,绝不能被这个讨厌鬼看见!
两天前的那一幕还像噩梦般缠着她。
佣人李嫂尸变扑来的那一瞬,腐肉混着血腥的恶臭猛地灌进鼻腔。
那味道像是发了霉的猪油拌着铁锈,黏糊糊地糊在她的气管里,无处消散。
“啊——!!”
她一脚踹开扑来的丧尸,“刺啦”一声,丝绸裙摆被那发黑的指甲撕裂。
她尖叫着挣脱,跌跌撞撞跑回房间,反锁上门,从此再没迈出一步。
起初她还能自欺欺人,抓痕不过微微泛红,像被花园玫瑰刺了一下。
可三天后,那些青紫色血管开始蔓延,如今周围的皮肤已青得吓人。
她抖着手倒了一瓶又一瓶消毒水,泪水混着消毒液的气味淌下来,可那青色依旧像毒藤般蔓延。
她不能变成丑陋的、失去意识的行尸走肉!
一个月前,丧尸病毒席卷大陆,有人高烧觉醒异能,有人沦为行尸走肉,可她什幺变化都没有——不发烧,不变异。
而这种病毒传播性极强,更何况她已经被抓出了伤口。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胃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饿得像有把刀在里面翻搅。
她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可奇怪的是,两天不吃不喝,她本该虚弱得站不起来。
可现在,胃里烧灼的饥饿感突然像千万只蚂蚁啃噬着她的理智。
她不会要变成吃人肉的怪物吧?
她颤抖着摸向脸,镜子里的倒影让她心底发寒。
瞳孔淡成丧尸特有的黄色,像蒙了一层薄雾,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可她还没尸变,至少现在还没有。
“裴双宜,你再不吭声,我踹门进来把你拖出去。”裴序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冷得像寒风扫过,还带着几分不耐,“别以为躲着就能解决问题,幼稚。”
门板猛地一震,他真的开始撞门了。她吓得缩紧身体,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裴序,关你什幺事!”她终于挤出一句,声音却沙哑得像破风箱,完全没有一点气势,“别管我了,你走吧。”
门外安静了一瞬,随即传来他冷冷的一声嗤笑:“走?说得好像我乐意管你似的。”
“开门,别让我浪费时间。”
她死死盯着那道抓痕,手指攥得几乎要嵌进肉里。不,她不能开门。
她抱着自己,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滴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啪嗒声。
门外,裴序的敲门声已经停了,她却不敢松一口气,因为她知道他的耐心向来薄得像纸。
她屏住呼吸,祈祷他会转身离开,可下一秒,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砰!”木门猛地颤了一下,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像是在预告什幺。
她瞪大眼睛,淡黄的瞳孔里满是惊恐。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第二声撞击紧接着传来,“砰!”门板中间裂开一道细缝,木屑飞溅,像是被什幺巨力撕开。
她吓得猛地缩紧身体,手指攥着衣服,指节发白,心跳快得像要从胸口蹦出来。
“裴序,别……”她想喊,却只挤出一声破碎的低泣。
第三下撞击如雷霆般降临,“轰!”门锁应声断裂,整扇门被一股蛮力踹开,狠狠砸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回响。
木片四散,灰尘弥漫,她下意识擡手挡住脸,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门开了,裴序站在那里,修长的身影被逆光勾勒得冷硬如刀。
他一身黑色风衣,衣摆被撞门的气流掀起,露出靴子上沾染的细尘。
那张清俊的脸冷得像冰雕,眉眼间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疏离,眼尾微微上挑,侧脸在廊灯的光线下凌厉而漫不经心。
而此时他的手还握着门框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瞳孔里翻涌的情绪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