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伸手,替他揉捏那只被压在腰下一整夜的手臂,低声道:“那我帮你捏捏吧。”
他的手臂线条流畅优美,平日里总透着一股紧绷的力度,仿佛蓄势待发的弓弦,谁知触手却意外地柔软,带着几分出乎意料的弹性。
我起初还认真地按摩,指尖小心翼翼地游走于肌肉的纹理之间,可没过多久,玩心渐起,按摩变成了肆意揉捏,像是孩子发现了新奇的玩具,乐此不疲。
他的手臂在我的掌心下仿佛有了生命,软中带韧,手感好得让人舍不得放手。
“很喜欢?”林聿的声音低沉,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看透了我的小心思。
他的目光如水,平静却又深不见底,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脸一热,梗着脖子嘴硬道:“嗯……你很自律。”话音刚落,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算什幺回答?可林聿只是轻笑一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发顶,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
“我饿了。”我慌忙转移话题,企图掩饰心底那股莫名的窘迫,脸颊烫得像被火燎过。
“好,我去做饭。”林聿应了一声。
我望着他的背影,思绪却渐渐飘远。
说实话,我并不想每天都窝在家里,空气里总弥漫着一股让人倦怠的沉闷。
可林聿……我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他明明一副闲散的模样,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种游刃有余的自信,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难题。
他的能力从何而来?难道他真有什幺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心头一紧,猛然意识到,我对他的了解少得可怜。
我们再遇不过短短时日,我对他的过往几乎一无所知。而他对我,却仿佛了如指掌——我的喜好、我的习惯,甚至我未曾言说的情绪,他都能精准地捕捉。
他是从什幺时候开始关注我的?为什幺偏偏是我?想到这里,我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像是踩在了一片薄冰之上,忐忑不安。
生物爹是个暴躁的人,他对林聿从不温柔,甚至可以用苛刻来形容。林聿这一路走来,定然吃了不少苦,可他从不提及过往,脸上永远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笑,仿佛那些伤痛从未存在。
我不敢问,也不知从何问起——他在哪上的高中?大学又在哪?他是何时开始写作的?为何选择了写作?母亲生前,他与她是否有过联系?为什幺母亲一走,他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这些疑问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心头,剪不断,理还乱。我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像是站在迷雾之中,连前方的路都看不清。
我自以为与他亲近,可此刻才发现,我与他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而他,始终站在墙的另一侧,沉默地注视着我。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指尖还残留着他手臂的温度。心底却涌上一股涩涩的滋味——我到底了解他多少?而他,又为何对我如此包容、如此耐心?
林聿似乎有事,匆匆忙忙地给三三倒了杯热茶,便推门出去了,留下屋子里一抹淡淡的茶香。
我瞥了眼三三,她瘫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背负了千斤重担,眉间拧着一团化不开的愁绪。
“你知道吗?你说得其实没错。”三三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无奈,像是终于鼓起勇气吐露心事。她斜靠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的边缘,眼神却飘忽不定,仿佛在回忆什幺不愿触碰的画面。
“咋了?”我抱着那个毛茸茸的玩偶,挪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玩偶是小时候妈妈买的,毛都有些打结了,可我还是舍不得扔,像是抱着它就能留住一点过去的温暖。
我歪头看着三三,试图从她脸上读出点什幺。
三三沉默了一会儿,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心里反复斟酌,终于开口:“我昨天问他……问他到底爱不爱我。”她说到这儿顿住了,像是被自己的话刺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羞涩,又像是懊恼她咬了咬下唇,指尖不自觉地收紧,茶杯在她手中微微晃了晃。
“然后呢?”我下意识地抱紧了玩偶,声音里带着几分好奇。
“他说我是不是吃醋了。”三三擡起眼,目光里夹杂着一丝自嘲,“我说是,他突然就……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特别感动那种感觉,扑过来要亲我!”她说到这儿,声音陡然拔高,脸上浮现出一抹夸张的嫌弃,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当时的情景,“吓得我撒腿就跑,冲进房间把门锁得死死的,装出一副羞涩的样子。你说这像话吗?刚恋爱那会儿都没这幺夸张!”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玩偶在我怀里被挤得吱吱作响:“那可太恶心了!”岂止是恶心,简直恶心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我斜眼瞥着三三,她气鼓鼓的样子活像只炸毛的小猫,偏偏还带着几分故作镇定的倔强。
三三狠狠地白了我一眼,声音更大了:“恶心?何止恶心!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她说着,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得更深了些,茶杯被她随手搁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那你跑我这儿来干嘛?”我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三三可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登门的人,她每次来,背后总有故事。
“避难!”三三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眼神里满是无奈,“在那儿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憋得慌。”她说到这儿,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幺,皱眉问道:“对了,小苒呢?”
“小苒去她奶奶家了。”我随口答道,脑海里浮现出小苒那张圆乎乎的小脸,“老人家想孙女,带回去玩几天。”
三三点点头,眼神却又黯淡了几分,像是被什幺心事压得喘不过气。我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底突然咯噔一下,想起了我和林聿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状态。
不行,绝对不能让三三看出什幺端倪。
我得找个机会和林聿把话说清楚,彻底弄明白他到底在想什幺。
可偏偏像是老天故意作对,林聿这会儿又不回来了。
我皱起眉,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
古怪,太古怪了,简直古怪得不能再古怪。他的行踪飘忽不定,像是藏着什幺秘密,而我,却连他心底的影子都摸不着。
我脑海里刚冒出要去公司的念头,脚下像是生了风,眨眼间人已经站在公司大楼的玻璃门前。
倒不是说我有多爱上班,实在是整天闲着晃荡,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像少了点什幺。
推门而入,熟悉的空调冷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打印机墨水和咖啡的味道,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刚踏进大厅,就撞上了关系不错的同事小张。
她一擡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见了鬼:“诶,你不是在休年假吗?”
年假?我脑子一懵,猛地想起林聿昨晚那句意味深长的“好好休息”。
原来这家伙背着我偷偷给我请了年假!这古怪的林聿,什幺时候学会自作主张了?
我心念电转,随口扯了个谎:“呃,我就是回来拿点东西。”
小张显然忙得脚不沾地,闻言只是点点头,挥挥手:“行,那我先去开会了!”她匆匆走开,高跟鞋踩得地板咔咔作响。
我松了口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四周。
既然是年假,他是怎幺请的?公司的事我向来只管对接客户,谈妥项目就万事大吉。
说起来,这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当初是几个合伙人凑份子开的,彼此间关系疏淡,有的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林聿那家伙,到底是怎幺插手的?
正胡思乱想着,我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走廊尽头走来。
等等,那不是林聿吗?!他怎幺会在这儿?心跳猛地加速,我条件反射般一猫腰,闪身躲进了旁边的茶水间。
门半掩着,我屏住呼吸,透过门缝偷偷观察。
林聿一身笔挺的西装,步伐从容,像是对这地方熟门熟路。
他低头翻看着手里的文件,眉心微蹙,偶尔擡头和路过的同事点头示意。
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一个外人,怎幺对公司这幺熟悉?难道他和公司还有什幺我不知道的联系?
我心乱如麻,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门框。
就在这时,林聿的目光突然朝茶水间这边扫过来。
我吓得一激灵,差点撞翻旁边的咖啡机。
糟了,他看见我了!
但他只是顿了顿脚步,眼神似乎在门缝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没有喊我的名字,也没有半点异样的表情。
我缩在角落里,心脏怦怦直跳,脑子里却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他没看见我……对吧?
茶水间里安静得只剩咖啡机轻微的嗡鸣,我靠着墙,默默地安慰自己:没事,他肯定没发现。
年假的事,公司的事,林聿的事……这些乱七八糟的线索像一团麻,缠得我脑仁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