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王照和徐之遇都清楚，那大概率只是个借口。
想摆脱他的借口。
只是徐之遇太在意，太惶恐，所以成了惊弓之鸟。
此后哪怕讨好她，让她到了极致后，他隐忍到极致，连欲望这种东西都不敢让她察觉。
安妍已经坐了回去，两人聊起新的话题。
“我妈咪以前常对我说，她和爹地的感情生死不渝，我信了，可当年我家出事，我和妈咪出国去我爹地那儿，才发现他还有两个妻子和五个孩子，他们那里的法律甚至规定男性贵族可以娶四位妻子。”
女人的果汁杯还剩下杯底，被她拿在手里摇晃，神情激动哀伤，显然最让她伤心的还不止这些。
王照在思考允许娶四个妻子的可行性？穆斯林？沙特？
挥手让服务员再上一杯果汁和甜点。
她问：“然后呢？”
“然后我妈咪忍受不了与他离婚了，却在离开的时候发生意外，车祸。”妆容精致的女人发出哽咽，擡手拭去眼角的泪水，余光观察对面两人的表情。
王照还是如云镜时一样单纯富有同情心，给她递来纸巾，而徐之遇表情淡淡，像是在听又没在听……她看不透。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他好像永远清贵完美且云淡风轻。
“我无法接受，那段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是黑的……但当时有个人安慰我，带我来北欧看极光，那天的极光真美……后来我留在了这里。”
王照看到了她怀念美好表情下的眼神厌憎。
看来安妍与“这个人”的结局并不美好。
甚至说得上糟糕。
或许还与导致她过上现在这种生活有直接关系。
王照好像拼凑出了什幺，又理智告诉自己没必要。
昔日故人的一次萍水相逢。
或许当初确实很喜欢安妍，但也是五年前的骄矜傲慢大小姐，而不是眼前这个被风霜磨砺？诉苦？性情行为改变未知的故人。
但王照一向是温柔善良，温和好脾气的乖乖女，淑女。
所有人都知道。
“真没想到……”温柔漂亮的美人似乎真心实意地感叹，被握住的细白手指却在男人温暖干净的掌心里挠了一下。
她才不要做坏人。
徐之遇正在品尝未婚妻吃了一半评价说“还不错”的胡萝卜蛋糕，肉桂香很浓郁，有坚果和奶酪的味道，不过对他来说稍微过甜，比不上家里厨师做的健康合口味。
但阿照说还不错，那就还不错吧。
被挠手心的时候徐之遇顿了顿，第一反应是阿照对他做出这幺亲昵依赖意味的动作，就像在挠他的心尖。而后聪明的大脑立刻反应，响应爱人的求助，“阿照，几点了？跟大卫医生约的复诊时间是不是要到了？”
一本正经，表情认真。
理所当然的看不见时间。
安妍的“诉苦”被迫中断，神情有些不上不下。
王照仿佛态度随意地看了眼时间，“十一点。”
“我记得约的十一点半？”男人长着张清贵出尘不会骗人的脸，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王照清丽精致不会骗人的脸上端正态度，被他握在掌心里的粉白指尖却挠了他一下又一下，犹豫不满道：“晚一点儿不行吗？”
“你先前还夸奖过大卫医生守时。”
擦完眼泪的女人带着不舍微笑站起来，穿好黑色貂毛大衣，善解人意道：“会长，阿照，你们有约先走吧。会长的眼睛重要，阿照我们下次再约。”
王照不好意思地羞涩笑笑，神情清婉动人，牵着徐之遇的手招来服务员结过账，和女人道别后离开。
女人又放下包包在椅子上坐下。
“怎幺人与人之间这幺不一样。”
女人的表情有些迷惘，又在偏执着什幺，眼神扫到桌上还剩下几乎大半没动过的甜品食物，犹豫了两秒，她还是拿起餐叉开动起来。
她快要没钱了。
母亲身亡，花心多情的父亲也没给她多少抚养费，带她看极光的男人还将她的钱全部骗走。
为什幺她的人生会这幺惨？
女人往嘴里疯狂塞着蛋糕，汹涌的眼泪染花了精致的妆容。
在国内时被未婚夫骗，母亲破产后才发现被父亲骗，她伤心绝望时还要出现一个人骗走她最后的感情和钱。
这最后一骗也将她的人性骗走了。
从此之后只有她安妍骗别人。
可她快没钱了。在赫尔辛基靠郊外的那所破烂公寓的这个月租金已经耗费了她的全部。再晚遇见阿照和徐之遇两天，她就会露宿街头。
她必须想办法有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