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的更衣室里,昏黄的灯光在镜子上投下暧昧的光晕。小香对着布满指纹的镜面补妆,指尖熟练地夹着一根细长的薄荷味女士香烟。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三个烟蒂,空气中混合着廉价香水、汗液和烟草的浑浊气味。她吐出一口灰蓝色的烟圈,看着镜中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孩——三个月前那个扎着清爽马尾辫的大学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镜中人的眼线画得又黑又粗,假睫毛浓密得像两把小扇子,嘴唇涂着最艳丽的玫红色。
\"红牌就是不一样啊,\"林姐推门进来时带进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她手里晃着一套几乎透明的黑色蕾丝内衣,蕾丝边缘还缀着细小的水钻,\"今晚VIP包厢的刘总点名要你,说是要尝尝\'经济系高材生\'的滋味。\"她暧昧地眨眨眼,把内衣扔给小香,内衣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落在化妆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小香机械地接过,手指触碰到冰凉的蕾丝面料。这套内衣的裆部只有一条细带子,胸罩的罩杯薄得能透光。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交易,习惯了那些带着烟酒味的油腻手掌在她大腿内侧游走,习惯了客人粗重的呼吸喷在她颈窝的感觉,甚至习惯了假装高潮时发出的夸张呻吟——\"啊...好厉害...再深一点...\"酒精和尼古丁是最好的麻醉剂,伏特加能让她的身体放松,香烟能让她的头脑麻木,暂时忘记自己是谁。
\"对了,\"林姐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突然搭上门把手,又转回身来,\"新来了个丫头,叫小雨。大学生,跟你当初一样单纯。\"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嘴角的皱纹里卡着厚厚的粉底,\"你去\'指导\'一下?毕竟你现在可是前辈了。\"林姐离开时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一串清脆的声响,像某种倒计时的声音。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时,小香正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劣质皮革沙发在她身下发出吱呀声响,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吹出的冷风让她裸露的大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女孩怯生生地站在门口,白T恤洗得发亮,牛仔裤膝盖处还留着阳光晒过的褶皱痕迹,马尾辫扎得一丝不苟——活脱脱就是三个月前的自己。那双惊恐的大眼睛不安地转动着,手指绞在一起,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没有涂任何指甲油。
\"过来坐。\"小香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可怕,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她掐灭烟头,金属烟灰缸里发出轻微的\"滋\"声。
女孩战战兢兢地坐下,身上还带着校园里阳光和洗衣粉的气息。\"我、我不知道该怎幺做...他们说只是陪酒...\"女孩的声音在发抖,手指不停地拉扯T恤下摆。
小香突然笑了,那笑声尖锐得刺耳,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知道王先生最喜欢什幺吗?\"她凑近女孩,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红唇几乎贴上对方小巧的耳垂,呼出的烟味让女孩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他说,最享受看着好女孩一点点变脏的过程。\"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这是王先生第一次带她来会所时,在她耳边低语的话。记忆中的画面突然闪现:王先生修长的手指解开她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温热的唇贴在她颤抖的锁骨上...
女孩的脸色瞬间惨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灯光下像两颗颤抖的水晶。小香别过脸去,又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让辛辣的烟雾充满肺部,灼烧着气管。她不敢看那双眼睛,那双和她当初一模一样的、充满恐惧和迷茫的眼睛。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烟灰掉在了黑色丝袜上,烫出一个小洞。
当晚的VIP包厢里,霓虹灯在墙上投下暧昧的粉紫色光斑。刘总肥厚的手掌散发着酒精和海鲜的味道,已经解开了她的胸罩扣子。小香熟练地跨坐在他身上,黑色吊袜带勒着她的大腿,丝袜摩擦着客人昂贵的西裤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当客人粗短的手指粗暴地插入她体内时,指甲刮蹭着她娇嫩的黏膜,她突然感到一阵窒息——眼前闪过小雨惊恐的眼神,还有王先生第一次带她来会所时,在酒店套房里温柔地吻她颈侧的画面。
\"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她仓皇逃离包厢,高跟鞋在走廊厚厚的地毯上踉跄了一下。在卫生间冰冷的瓷砖地面上,她干呕起来,胃里翻涌着酒精和晚餐的残渣。镜中的女孩妆容花乱,假睫毛一边已经脱落,眼线晕染成黑色的泪痕。她颤抖着掏出手机,指甲上剥落的红色甲油像干涸的血迹。她翻到相册最深处——那是她和王先生在酒店白色床单上的自拍,他骨节分明的手搂着她的腰,她笑得那幺甜蜜,胸口还留着昨晚他留下的吻痕。
手指不受控制地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半年了,她以为早已忘记的数字却像烙印般清晰。电话接通前的几秒沉默里,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直跳。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机械女声冰冷地重复着,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她的胸口。
小香滑坐在地上,手机从指间滑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她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王先生收藏的又一个玩物,就像他书架上那些精装书,翻过之后就束之高阁。而现在,她正在成为他——把更多无辜的女孩拖进这个深渊。泪水冲花了精心描绘的眼线,在脸上留下黑色的痕迹,就像她灵魂上永远无法洗净的污渍。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和醉醺醺的笑声,越来越近,她机械地抹了把脸,开始补妆。镜中的红唇缓缓勾起一个职业化的微笑,但眼睛里有什幺东西永远地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