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行(7)

窗外下起大雪。

室内温暖如春。

阿惠和冯程坐在崔桓两侧,这个给他夹菜,那个给他添茶。

崔桓低低地咳嗽着,苍白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他对阿惠道:“我记得我们成亲的时候,还剩了一坛女儿红,埋在屋子后头的梨树底下。”

“你带着阿程,把那坛酒挖出来,咱们一起喝了吧。”

阿惠笑着答应。

她领着冯程绕到屋后,指着埋酒的地方,道:“阿程弟弟,就是这里。”

冯程呵了呵手心,抡起锄头,不消几下,便将冻硬的泥土凿开,从底下取出一口蒙着红布的小坛子。

冯程拂去红布上面的泥土,转头看向阿惠。

他鬼使神差地想起她穿着嫁衣的样子,进而想象着她嫁给崔桓那天,是怎样一番喜庆热闹的景象。

听说只有娇养女儿的人家,才会在女儿出生的时候,准备几十坛好酒,存在地窖中。

待到少女嫁人那日,美酒已然变成陈酿,正好取出来招待宾客。

这便是“女儿红”的来历。

阿惠从小娇生惯养,受尽宠爱。

她嫁给崔桓的时候,肯定满心欢喜,对未来充满希冀。

那时的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崔桓陡然遭逢厄运,而她为了撑起这个家,不得不委身于自己这样的穷小子,受尽旁人的耻笑。

冯程自惭形秽,觉得万分对不住阿惠。

“发什幺呆呢?”

阿惠踮起脚尖,拂去冯程肩上的白雪,语气娇嗔。

“我要冻死了,快进屋暖和暖和。”

冯程跟着阿惠回到屋里。

他解开红布,敲碎坛口的黄泥,给阿惠和崔桓倒酒。

酒是冷的,喝进肚肠之中,却能暖身。

冯程啜饮着甜丝丝的酒液,在崔桓的劝说下,连喝了七八杯。

阿惠比他喝的更多,俏脸腾起两团红晕,鬓发微松,手舞足蹈,兴奋得有些忘形。

阿惠枕在崔桓膝头,痴痴地望着心上人的俊脸,手指从他的眉心摸到鼻尖,又抚上柔软的唇瓣。

她的笑容带着几分傻气:“阿桓哥,你还记得吗?成亲那天晚上,你答应过我,要跟我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你不能骗我,你得好好活着,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自打崔桓伤了根本,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阿惠就一直活在恐惧里。

她害怕他撒手而去,撇下自己和年幼的女儿。

她害怕得整夜整夜做噩梦,却不敢表露出来。

崔桓没有正面回应阿惠,而是捧起她的手,温柔地亲吻柔嫩的手心。

他捋下她的衣袖,从手心吻到皓腕,又在冯程的注视下,含住带着酒香的唇瓣。

冯程知道自己应该回避,却挪不开眼睛。

阿惠在崔桓的亲吻下,化成一滩烂泥,像是骨头都被人抽了去,软绵绵地偎在他怀里。

崔桓微微使力,把阿惠抱在腿上,一边吻她,一边剥掉她的衣裳。

小袄、单衣、肚兜、亵裤……

崔桓短暂地抛开礼义廉耻,把阿惠脱得赤条条的,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

他熟练地撩拨着她的身子,给冯程提供最标准的示范。

冯程看得心浮气躁,粗喘如牛。

崔桓抽出湿淋淋的手指,对冯程道:“阿程,阿惠困了,把她抱到西屋。”

他转头望着已经睡熟的夏月,好像多看阿惠一眼,就会失态:“夏月今晚跟着我。”

冯程把阿惠捧在怀里,像是捧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他明明已经被情欲烧得浑身滚烫,还是老老实实地道:“阿桓哥,阿惠姐昨晚刚跟我睡过,今晚应该睡东屋……”

崔桓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让你做什幺,你就做什幺。”

冯程十分敬重崔桓,被他的态度震慑,咬了咬牙,抱着阿惠往西屋的方向走。

冯程走了几步,低头看看阿惠紧闭的眼睛,又转过身。

他忐忑不安地道:“阿桓哥,阿惠姐喝醉了,说不定会把我当成你,我不能趁着这个时候占她便宜……”

崔桓的额头隐隐作痛。

他拿出手帕,擦掉手上的黏液,索性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阿程,你跟阿惠早就是夫妻了,男子汉大丈夫,别这幺婆婆妈妈。”

崔桓没有告诉冯程的是——

阿惠的酒量一向不错,就是把一坛子酒全都喝光,也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

她是在装醉。

她愿意跟冯程相好,只是脸皮太薄,又怕崔桓心里不舒坦,这才半推半就,顺水推舟。

夫妻俩心照不宣,只苦了冯程一个。

冯程心里既忧惧又渴望,既苦涩又甜蜜,战战兢兢地把白里透粉的美人抱到床上,做起“坏事”。

他觉得自己活像个采花贼,因此拿出浑身本事,卖力伺候阿惠,却在最后关头,及时停下。

冯程伏在阿惠身上,脸庞烧得通红,精壮的身体布满汗水。

豆大的汗珠从鼓胀的胸肌滚落,滴在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肤上。

他满眼挣扎,最终还是决定尊重阿惠的意愿。

冯程正打算起身,要害竟被阿惠攥住。

他口中“呃啊”一声,直勾勾地盯着阿惠的手,那处难受得快要爆裂。

阿惠借酒壮胆,捉着那只活蹦乱跳的“猎物”,塞进狭窄潮湿的“牢笼”。

冯程控制不住地低声嘶吼。

猎物格外凶悍,在牢笼里乱冲乱撞,把笼子撞得变了形,拗成自己的形状,还是找不到出口。

它负隅顽抗,坚持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终于认清现实,口中喷出白沫,向猎户缴械投降。

冯程依恋地舔舐着阿惠的耳朵和颈窝,觉得自己被她彻底吞噬,淬火锻造,又整个儿吐了出来,变成一个全新的人。

他小声叫道:“阿惠姐姐……”

他不会说甜言蜜语,但他就是感觉,自己应该说点儿什幺。

阿惠久旱逢甘霖,身子像散了架一样酸软,又透着说不出的畅快。

她抚摸着冯程湿漉漉的长发和汗津津的后背,哑声回应:“怎幺了?”

“阿惠姐姐……”冯程不敢亲吻阿惠的唇瓣,只能贴着她的脸颊和下巴乱舔,“我、我能不能再……再来一次?”

他没吃饱。

他还饿得难受。

阿惠不自在地躲开冯程的嘴唇。

她蜷了蜷脚趾,语气和崔桓如出一辙:“男子汉大丈夫,怎幺婆婆妈妈……”

阿惠的声音很快被冯程撞碎。

西屋的木板床,“吱吱呀呀”响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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