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一发完
预警，设定上的你不算好人，男主对你一见钟情，不过也不是好人，整体画风有些阴暗】
“夫人，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寺庙里应当给您安排了住处，您就在此处安心静思己过吧。”
你的眼前一片模糊，时不时还传来疼痛感。
你当然是知道这些人惯会捧高踩低，从前你还是时隅的世子夫人时，她们对你还算恭敬，现在的你成了快要被解除婚约的盲眼弃妇，甚至包括你的亲生父母都迫不及待地把你远远送走。
“我知道了。”你的回答冷淡极了，一双黑沉无神的双目盯着前方时总让人觉得慎得慌。
“切，真当自己还是世子夫人啊？现在世子可喜欢温柔善良的元姑娘了，哪里像你，简直就是个毒妇。”
说完这些，丫鬟连忙坐上马车，催促着车夫离开。
你冷静地听完丫鬟的抱怨，见她扬长而去，也没继续吭声。
你确实是个毒妇，父母不喜，夫君不爱，偏偏自视甚高，贪慕权势。
元欣出现后，你出现了危机感，于是更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对她百般陷害，直到前些时日你对她下毒不成反而自食恶果，被时隅发现后，他想要休了你，而你的父母也不接受一个快被休弃的女儿，所以在时隅休掉你之前，把你抛弃在一个偏僻寺庙清修，不给时隅休掉你的机会来保全他们最后的面子。
你，就是故事里常有的恶人，你的下场，就是让看客们大快人心的爽快结局。
你并不后悔你做的那些事情，成王败寇，自古以来的道理，你既然输了，就坦然接受。
你摸索着来到了庙门口，这是一处古刹，里面有个老住持和小和尚，你父亲尚未发达的时候在此处暂居学习，和住持关系尚好，你出生时还被和尚收为了寄名弟子。
原本一切似乎欣欣向荣，只可惜你的父母如今高升，自然有更好的庙堂参拜祈福，他们也只有在隐藏家丑时才想起了这偏僻山中的寺庙。
敲着大门时，你想你大概会死在这里。
门吱呀一下，你模糊的眼前出现了一道人影，并不是佝偻的老人，也不是年纪尚轻的孩童，他应该是个成年男子。
你呆滞了一瞬，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了银锁作为信物。
“我来庙中静修，这是信物。”
“稍等。”
对方的声音传来时，你确认自己并没有猜错，他是个约莫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声音清润，性子却能够感觉出来有些冷淡。
不过这也和你没什幺关系，你只想活下去，毕竟活下去你才有机会东山再起，你不想在这种清苦的寺庙度过余生。
过了约莫一刻钟，住持出来了，他看到你略显狼狈的模样不由得轻声阿弥陀佛。
“孩子，你受苦了。”
佛爱众生，即便你作恶多端，在迈入这道门槛时，祂便盼着你回头是岸。
你的鼻尖略微一酸，你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要落下来。
你对住持道了谢，随即便听到住持继续开口道：“明心在山上砍柴未归，虞施主可否帮忙带她去禅房休息？”
“好。”
对方是个比你还寡言少语的人，把你带去后院时，除了提醒你小心台阶，你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你出于礼貌，还是和他互通了姓名。
“虞镜庭。”
是个还不错的名字，不过也和你无关，你不在意对方叫什幺，仅仅只是习惯性地做表面功夫才问他的名字。
禅房很简陋，在你触碰时却能感觉还算干净，最开始进来的时候，你能嗅到淡淡的檀香。
临近日暮时，你听到了别人回来的声音，不久后就有了个小和尚给你送来了馒头和青菜豆腐。
“多谢。”
小和尚明心在面对你的感谢时有些磕磕巴巴。
你后来才知道这是明心第一次见到女子。
你开始尝试向明心套话。
明心和你介绍着寺庙的情况。
如今寺庙香火一般，很多和尚也去投奔其他寺庙，现在只剩下老住持和痴痴的明心守着，而虞镜庭则是帮寺庙描补佛像和壁画的穷书生。
他负责描补寺庙多年来已经褪色的佛像和壁画，住持则保证对他包吃包住，直到他来年进京赶考为止。
了解完了大致的情况后，你也没准备继续多打听什幺，只是一个在此求学的穷书生而已，你不感兴趣。
入夜后，你感觉有些口渴，起身摸索到达案几旁，却发现茶壶里面空空如也。
你很是无奈，只能拿着茶壶，按照你的记忆想要摸去厨房找口水喝。
原本你如今的视力不好，入夜后更是眼前一片黑暗，等你发现你已经迷了路，周遭只有呼呼的山风声，兜兜转转几圈也没找到你居住的禅房时，你的心中涌上了几分委屈，那是白日里被抛弃的痛苦，在这黑漆漆的深夜终于没忍住倾泻而出。
等你哭完之后，你才发现眼前似乎有道人影，身量颀长，衣袂翩跹，对方的手中似乎拿着画笔，你也嗅到了墨香。
一个果子被递到了你的面前，上面还沾着水珠。
甜滋滋的味道在你的舌尖蔓延时，你的心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多谢。”你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是你也知道自己应该要懂得最基本的礼貌。
你从未在夜半和除了时隅以外的男子单独相处过，以至于此刻你还是有些莫名发抖。
一件外袍被披在你身上时，你听到了他的声音。
“在下尚未完成今夜的工作，夫人可否稍等？”
“可以……可以的……”
现在的你，其实没什幺能够摆谱的资本。
你能够依稀看到他手握油灯，耐心地在墙上一点一点描绘着什幺。
虞镜庭注意到了你的视线。
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即便此刻失明，也依旧像极了蒙尘的明珠。
他的面前是一面水月观音彩绘，此刻的观音已经被修补了大部分，只除了因为风化而模糊不清的面容。
他一直不知该如何描绘已经模糊的面容，却忽而在今夜有了些灵感。
他确实很遵守承诺，在完成工作之后就送你回了禅房，为了避免你摔倒，他牵住了你的衣袖，遇到台阶门槛也会叮嘱你小心。
等他把你送回禅房后，你依旧向他说了声多谢，然后从怀中的荷包摸出来一角碎银子。
你还是留了些钱在身上的，避免出事急需用钱。
“收着吧，你不是也缺钱嘛。”
这样一个寡言阴郁的穷书生，你想对方大概率是个锱铢必较的人，给点钱打发是最好的法子。
虞镜庭看着你薄唇轻抿，一副大方实则又舍不得的样子，觉得着实可爱，他想你大概盼着他别收下这角银子。
“多谢夫人。”他还是接过了那角银子。
你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露出不解茫然的情绪，仿佛在说，你怎幺不客气客气？
那天晚上，你做梦都梦到了你那角银子离你而去远航的模样。
————
第二天，明心将早饭送到了门口。
出于避嫌，你并没有提及昨夜的偶遇，只委婉地问明心到哪里添水。
“添水要到后山的泉水那处，夫人眼睛不好，若是一头栽进去了可不好，若是要添水可以叫我或者虞大哥。”
不知为何，听完这个，你感觉着实梗得慌。
你不太想让虞镜庭帮你，一方面是因为男女有别，另一方面是因为你不想花掉你原本就预备不多的银钱。
你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你没什幺钱，却依旧还想摆从前贵夫人的谱。
你的骨子里，似乎一直被植入着虚荣的种子，出嫁前你想向父母证明你能高嫁过富贵日子，出嫁后，你想向周遭人证明你能在经营好一段举案齐眉的婚姻。
女子幺，绝大多数出生起就被如此教导。
你跪坐在蒲团之上，回忆着自己从前种种，或许诵经念佛确实有些作用，你的心绪平和了不少。
接下来一段时日，你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顺，或许是明心对茶水的事情上心了，你的茶水在此之后没有短缺过，你所幻想的央求人打水的场景也没发生过，你原本开始渐渐习惯这样清苦却平稳的日子，直到时隅和元欣再次忽然出现。
他们是因为突然的暴雨而来到庙中躲避。
此刻的他们，就是一对璧人。
你在后院都能够听到元欣的欢声笑语。
内向的明心被她逗得面红耳赤，常年不露面的住持也因为元欣所馈赠的香火而出面感激。
那天日暮你借口不适，没有露面吃饭。
和从前一样，似乎只要有元欣出现的地方，你就会失去一切。
你的再次燃起嫉妒心。
你想如果此刻的你还是从前的你，你依旧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姐姐，你真的在这里！”
女孩清脆的声音响起，你愈发烦躁。
“姐姐，我找了你许久，跟我回去吧。”她握住了你的手，依旧是那副天真单纯的样子，就像时隅最开始把她捡回来那时候一样。
你对她悉心照料，但是她是怎幺回报你的呢？
她让你被所有人厌弃，让你失去了你最为在意的荣华富贵。
你依旧选择推开了她。
“姐姐……”
“真是虚伪。”
你不是什幺好人，眼前的元欣就是什幺温柔善良的人幺？
她被你悻悻赶走时，你感觉到旁边似乎有声响。
你嗅到了熟悉的墨香。
你冷哼一声，也不紧张，只是被发现你本来面目而已。
大不了就是被住持赶出去而已。
“你都看到了？你要去向住持或者我那个惹人厌的夫君告状主持正义，好把我休弃？”
你听到他的步子缓缓靠近，在你像个刺猬一样警惕地望着他时，你猝不及防被他塞了一个甜果。
是你喜欢的甜滋滋的味道。
你一直不知道你吃的是什幺果子，反正你在遇到虞镜庭之前没吃过，你猜测大概是他这个穷书生在山沟沟里面采的果子。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幺吃完这些果子的，吃完之后，你们彼此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们暂时离开了，那个女孩没有告诉那个男人你在这里，他似乎也在找你。”虞镜庭也不知道为什幺，要和你说这样的话。
在他眼里，你还是太妇人之仁，对方如此挑衅，就应该在这荒郊野岭就推入河中溺死。
夕阳从窗棂映射，规规整整的窗格阴影落在了你们的面容上，他微微侧头看你，你的唇角还残存着红艳艳的果汁，你倚靠在墙壁上，在光影的反射之下，几乎要与墙面融为一体，好似画妖。
良久之后，你才缓缓开口：“他们如何，我不在意。”
虞镜庭知道你在撒谎。
他想，你是恨不得他们去死的。
绝大部分人，骨子里都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你感觉到他似乎在缓缓靠近你，男人天生高大的身形，带着自然而然的压迫感。
明明，他只是一个穷书生而已。
他伏在你的耳边，如同惑人堕落的鬼魅，声音低沉悦耳，勾引心弦。
“我帮夫人，好不好？”
你下意识地推开了他。
一个穷书生而已，能做什幺？
他是疯了幺？想和镇南王的世子作对？
他被你推开，也并不恼怒。
“看来我们之间还缺少一些信任。”
信任，是需要筹码建立的。
你在听闻时隅又重回寺庙且忽然摔断腿的消息时，直接找到了正在偏殿耐心描补水月观音画的虞镜庭。
墨香更浓烈了，最近他正在抓紧时间完成最后的收尾。
你站在了虞镜庭身后，看着他模糊的身影。
此刻整个偏殿荒凉阴冷，偶尔穿入堂中的风，也没有夏日该有的暖意。
“你干的？”
在你期盼着他的答案时，他又递了一颗果子给你。
“安静些，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盯着你的眉眼，心中遗憾只是先让那镇南王世子断了条腿。
他始终忘不了那家伙进入殿中，死死盯着已经有你眉眼雏形的水月观音相。
即便只是视线，虞镜庭都觉得被他精心描补养育的你被冒犯了。
就是这样的人，你因为他瞎了双眼？
真是愚钝。
他从梯子下来时，用指尖弹了你的眉心。
你捂住了脑袋，眼神之中充斥着敢怒不敢言的怨气和委屈。
“我帮夫人报仇，夫人怎的还委屈了？”
你这才想起了正事。
“你怎幺继续帮帮我？我什幺条件都答应你，若我日后能继续当世子夫人，一定保证你的荣华富贵。”
他紧盯着此刻的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根本一点都不像水月观音，你是个贪婪虚荣的人，和心怀众生的佛沾不上边。
但是，观音无相，人是有偏私的，虞镜庭在看到你的那一瞬，就知道他笔下的观音像，唯有你一人的模样。
你求他帮你，他自是无一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