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行(3)

第二日。

在村长的见证下,崔桓和冯程的哥哥签订文书,招冯程上门入赘。

按照文书的约定——

从此以后,冯程和冯家再无关系,生老病死,互不打扰。

他上门之后,不能僭越,不能冒犯主家,须得勤勤恳恳地帮阿惠分担活计、照顾崔桓、抚养夏月。

倘若崔桓不幸身死,冯程便可与阿惠结为正式夫妻,到那时,夏月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冯程不认识字。

崔桓把文绉绉的条约掰开揉碎,耐心地给他讲了一遍。

冯程听完之后,重重点了点头,在白纸黑字上按了个鲜红的手印。

三个人的关系,这就算过了明路。

邻家大叔热情地带冯程到自己家里洗澡,婶子则帮着阿惠布置新房。

说是新房,不过是堂屋西边的一个小房间。

崔桓住在东屋,冯程住在西屋。

按着规矩,阿惠今天跟这个睡觉,明天跟那个睡觉,一碗水要端平。

婶子帮阿惠把房间打扫干净,找出厚实的被褥。

她一边铺床,一边催促:“阿惠,快换上你成亲时的嫁衣,好好打扮打扮。”

“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总这幺哭丧着脸,像什幺样子?”

阿惠磨磨蹭蹭地从衣箱里取出红艳艳的嫁衣。

她梳妆整齐,眼看着天色渐渐变暗,红彤彤的花烛烧了起来,心口难受得透不过气。

上次穿嫁衣的时候,她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投入崔桓的怀抱。

这次穿嫁衣的时候,崔桓孤孤单单地躺在另一个房间,独自咀嚼着痛苦与孤寂,把她推进别人的怀里。

阿惠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提起裙摆,不顾婶子的阻拦,奔到东屋门口,推开半掩着的门,叫道:“阿桓哥,我不想嫁了……”

崔桓正靠坐在床头,抚摸着阿惠落在枕头底下的玉镯,见状连忙将镯子藏在身后。

他冷着脸喝斥她:“阿惠,木已成舟,你现在反悔,无异于把阿程往死路上逼。”

阿惠靠着门框流泪,哀哀地问:“你就这幺盼着我嫁给别人吗?你不喜欢我了吗?”

她有些任性,也有些天真。

但她能感觉出来,崔桓正在慢慢疏远她。

阿惠非常害怕。

她哭得像个被爹娘抛弃的孩子。

崔桓低低地叹了口气。

他张开双手,对阿惠道:“过来。”

阿惠一步一步挪到床边,靠在他胸前,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

“都是当娘的人了,怎幺还天天哭鼻子?”崔桓找出帕子,帮阿惠擦去脸上的泪水。

“文书都签好了,不能毁约,不然的话,你让阿程怎幺办?”

阿惠胡搅蛮缠:“让他自己在西屋睡不行吗?我得照顾你,还得喂夏月,根本走不开。”

崔桓见招拆招:“夏月我来带。把小炉子提进屋里,温上半碗米粥,放在我一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再多备几片尿布。”

“她饿了,我就喂她喝粥,尿了,我就给她换尿布。”

阿惠在崔桓软中带硬的哄劝下,勉强收起眼泪。

她回到西屋,坐在床上,对着红烛发愣。

不多时,换上新衣的冯程走进新房。

酒菜已经摆好,邻家大叔和婶子轻手轻脚地从外面关上房门。

屋子里只剩下他和阿惠两个人。

冯程穿着崭新的衣裳,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见阿惠投过来的目光冷冷的,不如昨日和气,变得越发紧张。

“阿惠姐,我们……”冯程照着大叔交代的话,端起两只酒杯,将其中一只递给阿惠,“我们喝交杯酒吧?”

阿惠饮下冰凉的酒液,连筷子都没动,就和衣躺在床上。

她转身面向墙壁,用厚实的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冯程局促不安地在桌边坐了半天。

阿惠没吃饭,他不敢乱碰。

他给自己倒了两杯酒,喝光之后,借酒壮胆,脱下新衣。

他把新衣叠得整整齐齐,摆在椅子上,吹灭蜡烛,摸黑上床。

阿惠没有睡着。

冯程掀起棉被,躺在她的背后。

粗糙又火热的大手颤抖地搭上她的肩膀。

他从她的肩头摸到腰肢,又从腰肢摸到大腿,出人意料的大胆。

阿惠又羞又怕,紧闭双眼,死咬唇瓣,不肯给冯程反应。

少年笨拙地解开她的衣扣,隔着单薄的里衣用力揉搓柔软的身子。

他揉得阿惠浑身发热,又撑起上半身,寻找她的嘴唇。

急促的气息扑到跟前,阿惠慌慌张张地躲开,只被他亲了一下脸颊。

“阿惠姐……”冯程压住阿惠,力气奇大,身板也重,声音却很慌张,“我……我做得对吗?”

说话间,一个又一个吻接踵而来,落在阿惠的脸颊、鼻尖和下巴上,亲得她芳心乱颤。

阿惠的情欲被陌生却热情的亲吻和抚摸挑动。

她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幺之前,双臂已经紧紧搂住冯程的脖颈,两腿也勾住他的腰身。

冯程的个头和崔桓差不多,骨头架子却比崔桓大了一圈,动作也急切粗鲁。

她就是想把他当成崔桓,也骗不过自己。

阿惠被冯程脱得只剩肚兜和小衣的时候,自暴自弃地擡高双腿,准备迎接他的进入。

可冯程忽然停了下来。

他亲昵地磨蹭着她的颈项,小声问:“阿惠姐,我们这样就算夫妻了吧?”

阿惠错愕地睁大双眼。

她这才明白,冯程根本不通男女之事。

没人教过冯程。

不过,冯程上山砍柴的时候,见过一对野鸳鸯。

他们在草地上苟合。

男人将女人的衣裳剥尽,压在她身上又摸又亲。

女人似乎很舒服,一直在尖叫呻吟。

冯程有样学样,摸了阿惠这幺久,阿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好不好,忐忑不安地又问了一遍:“阿惠姐,我们现在算夫妻了吗?”

他等了很久,才等到阿惠的回答。

她的声音和白天不一样,有点儿沙哑,却更加好听:“……算。”

冯程嘴笨,表达不出自己的感受。

但他心里高兴极了。

他有了新家,有了一个善良美貌的娘子,再也不用睡柴房,再也不用饿肚子。

他暗暗发誓——

他要回报崔桓和阿惠的恩情,竭尽全力对他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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