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获得姨婆的祝福,墨利诺厄在下一扇门后遇到了难缠的尾随者,它是厄瑞波斯的区域守卫,为这片土地抵御一切可能的危险,包括王女的存在。树根是生命之源,能生长出顽强坚毅的参天大树。但你要知道,就连树根也有被腐化的可能。从这样的树根中长出的生命断然无药可救。
它们的身体扎根于原地,是人形的,但它们的头是一团巨大的绿色叶子。墨利诺厄吃力地躲避它发射的那些烦人的尖刺,她可以肯定只要碰到一下就足够自己打道回府了。
连夜偏逢屋漏雨,尾随者召唤一片纠缠的藤蔓来击晕你这个入侵者。
得谨慎对待,要怎幺做?
2
墨利诺厄咬了咬牙,决定奋力一搏,可惜她低估了尾随者的生命力,在王女挥舞戴斯奇拉吟诵咒语后,它几乎毫发无伤。你也低估了尾随者能给予你的伤害,在它那巨大的挂有倒刺的藤蔓尾巴以雷霆之势向你袭来时,自己根本来不及做出合理的判断。
“怎幺——”墨利诺厄眼前一黑,在濒死的间隙,拼尽全力念了那个牢记在心的咒语。是赫卡忒教授于她的第一道咒语,也是她最后的底牌。她可以用它回到三岔路口,那里是安全的。
“遁入暗影之中,现在!”
3
在用巫术拼尽全力转移自身后,墨利诺厄从黑暗中醒来。
克洛诺斯可以扭曲时空,却没法修改你。你的本能几乎是立刻意识到,有谁在黑暗中凝视你。不是窥视,而是凝视。墨利诺厄说不上来那股视线的深意,只觉得恶心。
这里并非厄瑞波斯,也不是哀悼荒野,更不是塔尔塔罗斯。穷奇上下,黄泉不会有这永无止境的黑暗,混沌里也应该有虚空的声息。
这里,是你从未踏足的地界。
【真聪明】
“你是谁?!”墨利诺厄从地上起身,警觉地环顾四周,想拿起武器迎战,手里却空空如也。
非人的声音伴随嘶嘶作响的吐息又出现在你的上空:【这里不会出现那边的东西】
祂仿佛知道你心所想,‘好心’提示道。墨利诺厄却听出了戏谑的味道。它的声线似电流穿过,莫非是宙斯的手下?不可能,王女想不出奥林匹斯在这个节眼交恶的意义。
【停止您的猜想吧,冥后之女】
祂似乎在嘲笑你的绞尽脑汁是无用功,墨利诺厄暗暗啧了声,沉住气先发制人:“你把我困在这里,到底是什幺用意?”
【用意?我是来帮忙的。看一看您的手腕】
墨利诺厄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手腕上有一个银子打造的蛇形手镯,眼镜蛇的头衔尾,栩栩如生。在她恍惚的一刹那,心中油然而生莫名的心悸:这个手镯,你上辈子从没有见过。
【时间泰坦没有告诉您,他只给了您十夜的时间吧?】那个声音听起来幸灾乐祸,【如果没法在十夜之间击杀泰坦,您就只会沦为他的战利品。……我想,就不用为您解释战利品的用处了。】
墨利诺厄眼皮一跳,果然……克洛诺斯怎幺可能只会有一招!你倒是不意外他的阴险狡诈,但还是被他的卑鄙无耻惊讶到了……十个夜晚,你怎幺可能在重头开始的十夜里打败他!要知道就连在上个时空,你都花了一千零一夜——
仿佛知道王女接下来要说什幺,那个声音热心地替你接上了:【就凭现在的您根本没有机会打败他。】
“……我再清楚不过了。”墨利诺厄深谙自己的力量不再有上个时空那幺强大,这具孱弱的身体就连厄瑞波斯的尾随者都打不过,想到自己为什幺会落到如此境地,暗恼克洛诺斯是真想折辱你的人格!
而年轻女神的心绪起伏被黑暗中的祂尽收眼底,那个声音似乎餍足了:【这就是我来的目的。我将帮助您打败那位不可一世的泰坦。】
墨利诺厄仍旧没有放弃寻找祂声音的来源,同样讥笑回应:“好大的口气!甚至不愿在此现身,我怎幺信任你?!”
【冥后之女,我无需您的信任。】祂似乎料到了你会挑衅,那个声音沉默了半响,【在您濒死的时候,念动咒语,您就会传送至这个◼️◼️◼️◼️。扭转空间,重新回到您失误的瞬间。切记,我无法在每个区域的最深处为您保驾护航。】
这着实是一份大礼,祂也确实是言出必行。墨利诺厄吐了口浊气,对方是敌是友在雪中送炭面前也可以暂时忽略。少女仰视头顶,那里黑洞洞的,黑暗吞噬了整个空间。“也就是说我面对任何敌人,除非我扫清障碍,否则就会无法跳出轮回?”
【这是自然。您退却了幺?】那个声音又转而蛊惑:【您可以在这里一直待到世界尽头……不会有人找到您,您可以卸下所有的重担,如何?】
墨利诺厄沉默了半晌,突然间捧腹大笑。你仿佛听到了有史以来最好笑的笑话:你的父亲是地狱之王,你的母亲是常青女神,你的兄长是生命之神,克洛诺斯无法杀死他们,同样对你束手无策,所有人都以为这种腌臜手段令你气馁,他们都不了解你。
你只会一次、再一次爬起来,即便是从地狱的最深处,也要把克洛诺斯拉下去垫背。
“我会把一夜当做一百、一千夜来用。”墨利诺厄冷声道,坦然接受祂毫不掩饰的、暴露的、不怀好意的、审判的黏腻目光,少女神的眼里闪烁着不可一世的狂热,犹如凡人发现了新大陆。“我会把克洛诺斯丢进这里,在这个时间停滞的地方,我会就地伏诛他。”
【哈!如出一辙的狂妄。……想必未来会很有意思。我就拭目以待了。】那个声音不忘告诫你:【既然我们已经谈拢了。也请您务必对此守口如瓶。】
墨利诺厄颔首,赞同它的提议,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风险,她不会蠢到说出去。在这会功夫,她就休整得差不多了。心中的困惑让这位年轻的女神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幺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黑暗中久久、久久没有回音。
直至墨利诺厄快要放弃,以为祂早已离开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悄无声息、这次降临在她的耳畔:
【我是你母亲为你准备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