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该起来了。”
叶草正在睡梦中，就被喊醒，颇有些起床气。
“这幺早，辣椒准备好了吗。”
“已经卯时（凌晨五点）了，备好了，素衣和头纱也熏好了香，荷花把饭菜准备好了，桃花做的糕点也装了，还备好了纸墨笔砚，槐树也去准备马车了。”
芙蓉一边给叶草洗漱梳妆，一边交代着。
“嗯，今天梅花和你跟我一起走吧，再把槐树带上，其他人就留在家里照看，让柏树带着榆树去铺子里巡查一下，别有什幺差错。”
“是。”
芙蓉梳妆手艺娴熟。
不一会儿就把叶草打扮完了。
叶草仔细打量镜中的自己。
常年被关又少食导致的贫血性惨白，在姜玄娇养了四五年下，去掉了病气的惨白，让叶草脸上有了气血。
白皙的肤色被一身白衣衬得更加的白透，双眼炯炯有神，全是野心，叶草掩下眸子。
“把我嘴唇涂白一些，太红了，显得别有用心似的。”
“好，小姐本就白，如今气血足了，自然唇色都显得格外红润。”
芙蓉把叶草嘴唇遮了许多，留下淡淡的粉红，既不显得妖艳，但又有几分颜色。
叶草用过饭，就带着芙蓉梅花出门。
“五姐，你去哪儿。”
叶草正打算上马车，叶锦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拦住了她。
“关你什幺事，还是回去好好把我的东西收拾好，再准备赔礼吧，等我日后好好收拾你们，竟然还敢来我房里抢东西。”
“五姐你在说什幺啊，妹妹听不懂，什幺你的东西什幺赔礼啊？那不是我叶府的东西吗？”
叶锦装傻。
“你就装吧，姜家送来的东西，姜家都有记录在册，如今姜将军牺牲，姜家若是来追回东西，我看你拿什幺赔。”
叶草吓唬着，直接转身在芙蓉的扶持下进了马车。
“走吧，我的好妹妹，最好祈祷姜家的东西是完好无损的吧。”
叶草吩咐槐树驾马，放下了车帘，没有再搭理叶锦。
她还不知道叶锦的心思吗，就想跟着一起去护国寺，好在今日来护国寺诵经的王公大臣夫人们面前露脸，若是有哪家夫人看中，说门亲，也比现在说亲的人家强。
不过叶草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时间还早小姐闭眼休息会儿吧。”
芙蓉给叶草铺好了毯子。
“嗯，你们也休息下吧。”
“好。”
梅花看着芙蓉也闭上眼，放松下来也跟着闭眼休息。
如今只是初春，卯时三刻时，天还朦朦亮。
哒哒哒。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才到护国寺。
“小姐到了。”
槐树在车外叫醒了叶草。
“小姐，惟帽。”
叶草正要下车，被芙蓉叫住。
芙蓉给叶草带好惟帽，整理了一下衣裳。
梅花在车下接住芙蓉。
“姜夫人呢。”
“已经在里面了。”
护国寺门口站了两个小和尚。
“请问一下小师父，镇国侯府姜夫人在哪里诵经呢。”
叶草柔声问小师父。
她只来过护国寺几次，并不熟悉。
“姜夫人在阿弥陀佛处诵经，施主往左去就可以看见。”
“多谢小师父。”
叶草双手合十，有礼貌的点了点头。
叶草带着芙蓉和梅花走了进去。
现在天刚亮，寺庙里来上香的人不多。
叶草一身素衣，带着的两个丫鬟也是素衣，倒有些引人注目。
叶草没理会众人目光，穿过正殿，擡脚往左边走去。
老远就听见左殿里传来师父们诵经的声音。
已经有三位夫人跪坐在蒲团上。
叶草轻声走进，没让人注意。
姜夫人看上去突然苍老了不少，倒是没披麻戴孝，只穿着形似孝服的白衣，头戴白花素银，跪在大殿正中，双手合十嘴里念着经。
叶草喊姜夫人，只轻轻的走到姜夫人身后，跪在姜夫人后侧的蒲团上。
叶草心中庆幸，还好她没披麻戴孝，只穿了素衣，不出格，也有态度在。
师父正在念心经。
叶草跪在地上也闭上双眼双手合十。
跟着一起念心经。
叶草本不会念这几个经，昨晚临时背的。
还好一般就念这几个经。
她不信神佛，从前只是在姜玄和姜夫人面前假装而已。
如今姜玄死了，她也只能在神佛前假装给姜玄诵经。
不知过了念了几遍，叶草只觉得时间漫长。
越念越困，越念越困。
叶草不想在各位夫人面前失了仪态。
想要清醒清醒，嘴上念着经，眼睛却睁开了，还好有惟帽挡着，别人看不见。
叶草悄悄的打量了旁边的几位夫人。
姜夫人左侧跪着靖安长公主；右侧跪着丞相夫人、辅政郡主。
叶草左侧两位，一位是中书令夫人、明慧县主；一位是尚书令夫人。
后面跪着哪几位夫人，叶草就不得而知了。
叶草思绪飘远，只想尽快结束诵经。
她不知道除了姜夫人外，其他这些夫人是怎幺坚持下来诵经的。
过了好些时候，住持停止了诵经。
姜夫人等人也停了下来。
“已经诵经一早上了，护国夫人要带领各位夫人用午膳吗。”
住持双手合十躬了一礼。
“多谢主持，长公主请。”
姜夫人对地位最为尊贵的靖安长公主行了一礼。
靖安长公主点了点头。
小和尚为各位夫人引路。
姜夫人站在阿弥陀佛殿门口，没有走。
叶草没跟随各夫人走，反而走到了姜夫人面前，行了一礼。
“姜夫人节哀。”
“好孩子，你也节哀，玄儿如今不在了，你也要走出来，不必为了玄儿守节，若玄儿知道你为他做的这些，只怕又会心疼了。”
姜夫人不同于姜玄，她很温柔。
“这是我该做的，姜公子临走前还托我多来陪陪夫人，如今姜公子不在，我愿意代替姜公子在您膝下尽孝，夫人您不必有所愧疚，这是我这个未婚妻该做的，若不是姜公子行兵打仗，只怕是早就称您为母亲了，也请夫人让我这个做未婚妻的尽尽孝。”
“叶小姐何苦呢，如今玄儿不在了，若你执意如此，只怕玄儿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他走时也让我多加去叶府照顾着你，他怕你被你父家为难，若你为了玄儿守节一辈子，或者嫁入我们姜家守活寡，只怕你父亲也担心，玄儿他不想你为他牺牲到如此地步啊。”
姜夫人拉着叶草的手，语重心长的宽慰着叶草。
“我知道你良善，也知你与玄儿情谊，你愿意与玄儿冥嫁，我很感动，我们姜家有你这个好儿媳是我姜家之福，可玄儿已经不在了，我不愿我这个老婆子耽搁你这个好姑娘一辈子啊叶姑娘。”
叶草反过手来拍拍姜夫人。
“夫人放心，我愿意，只要夫人还肯认我为您儿媳，我为您做什幺都愿意。若能为姜公子做些什幺，是我的福气，这几年来一直是姜公子还有夫人您帮我护我，我无以为报，原本想着嫁入姜家后侍奉公婆相夫教子，可未曾想姜公子遭遇不测出现这件事，夫人放心，这辈子我会守着夫人，代替姜公子在您膝下尽孝，您大可放心，我绝不后悔，我这条命都是夫人您和姜公子救下的，若不是您，我早就死了，如今姜公子走了，我本想随着姜公子一起去的，可夫人还在，我就留下来陪着夫人。”
叶草说着，眼眶湿润，隔着惟帽都能让人感受到她在哭。
“好好好，好孩子，你的这份心是多少人没有的，你也别太过于伤心了，就算玄儿走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别说什幺殉不殉的话，玄儿听了也伤心，既然你还肯认我做婆婆，还认我姜家，这辈子你就是我姜家人，冥婚一事就不用了，我不想耽搁你后半辈子，如今你年岁也大了，是我姜家对不住你，日后你就是我姜家义女，我会帮你重新说亲，从我姜家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这也是玄儿愿意看到的结果，你就放心。”
叶草没想到姜夫人会认她做义女。
“夫人，你怎幺对我这幺好啊，跟我娘一样，如今有夫人护着我，日后我也会回姜家侍奉夫人，把夫人当做我亲娘来陪伴。”
“好孩子，等回府后，我派人去京兆尹登记在册，日后你就是我姜家女，任谁也不能欺负你，好了吗别哭了，哭得娘心都疼了。”
姜夫人掀开惟帽，给叶草轻轻擦拭着眼泪。
“草儿乖，我们不哭了，日后有你做我女儿，我不知如何开心，以前的那些事我们就不提了，日后我们俩好好的过日子昂。”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