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短发的酒保坐在吧台里,头戴耳机,低头在平板上打游戏,她头也不擡地问道:
“喝点什幺?”
“我不喝酒。”
“来杯葡萄汁吧,小紫做的葡萄汁也是一绝。”谢东君提议。
海棠无可无不可。
一起喝饮料闲聊?她和谢东君的关系到不了这种程度。
“给她一杯葡萄汁。我嘛…”谢东君沉吟。
耳畔传来传来大姨们的歌声,撕心裂肺地在唱:“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她微微一笑,“给我一杯重来。”
海棠心里一阵不自在。环顾四周,小酒吧一览无余。吧台以外摆了几张桌椅,再往后是个下陷的荷叶形的舞池。两个大姨的歌唱越来越惨烈。
误入大姨们的失恋局了吗?
重来,又是在暗示什幺呢?
海棠有些头疼。她没有处理复杂关系的经验,也很少直白地拒绝别人。有时候又不得不面对。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一齐停顿。
“你先说。”谢东君笑得爽朗,为彼此的默契得意。
“还是你先说吧。”海棠决定后发制人。
“好吧。你今天怎幺开的揽胜,也是你的吗?”
海棠点点头。
“哦,”谢东君拖长声音,隐隐透出意外之喜。“那天你朋友在开,还以为是她的呢。海棠宝贝,最近怎幺没开库里南?”
……
还能为什幺?当然是不想随时接到电话,被追问是不是尊贵的劳斯莱斯库里南车主。
如果能借来一张刻薄的嘴,海棠会这样回答。
“不要乱喊。我跟你不熟,更不是你的宝贝。”她找到一个切入点。
“海棠是漂亮宝贝,简称海棠宝贝。”
肉麻,海棠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对方显然还没够,拉起她放在桌面的手表白。情深如许。
“也可以是我唯一的宝贝,我是这幺希望的。”
触电一般,海棠慌忙甩开对方的手。
“我…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海棠的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好歹起了个头,后面的话就顺溜了。“而且,很快会订婚。你不要误会,我跟你不会有什幺的!”
空气一瞬间冷凝,大姨们喧闹的歌唱也无法将其抵消。
飞快瞟了谢东君一眼。对方正望着她,眼神锐利,像是拿显微镜辨别真伪,嘴角挂着一抹古怪笑容。
心中一紧,萌生出强烈退意。
她理解谢东君的动机或逻辑;却无法预测对方的行为。谢东君是她平顺生活中从未出现过的一类人,完全未知。未知往往意味着危险。
这时,一张杯垫甩到面前,紧跟着“砰”的一声,装满饮料的玻璃杯压上,阻住杯垫的来势。杯中紫黑色的饮料晃晃荡荡,飞溅出来。
其中一滴落在海棠手背。
白皙的肌肤,在小酒馆昏暗的灯光下,绽开一道腐蚀性的淤伤。
轻轻舔舐,又甜又涩,很是爽口。
“上齐了。”
酒保给谢东君上了一杯荧光绿的酒液。海棠莫名联想到风油精,她猜滋味一定很辣。
“你最开始约我的时候,有在谈吗?”
修长的手指在吧台上敲击,谢东君突然发问。
海棠一愣。她毕业后回到芷县,本身便是想跟立青自然而然地断掉。见到谢东君,她的心开始蠢动,跟立青提了分手,才邀约对方。不料没得到回应,顺势接受了立青的求婚。
理论上,算没有……吧。
她摇摇头。
谢东君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海棠,宝贝,就算你气我怪我,也不用故意编这种故事拒绝我。”
“不是,我没有编故事。”和对方说不通,海棠提高音量,“我真有女朋友,只是那几天闹分手,隔几天就决定结婚了。”
听上去离谱,却是事实。
海棠实话实说。谢东君眼中的笑意更亮了。她端起酒杯,在海棠的杯子上碰一下。
“说累了吧,乖,先喝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