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卡

今天是周日，裴清韵要去隔壁市卖小卡。

小卡最近升级了包装，封皮带着一点钻，被光照着的时候会显得高级一些。

成本没高多少，但她以此为借口涨了价。

卖的是照片，不是卡，但她就想涨价。价格越高，越显得稀缺可贵。人一向喜欢贵的东西，越贵越喜欢。

裴清韵坐两小时高铁来到隔壁省C市，打了一辆快车来到附近的大学城。

周末的下午，大学城商业街都是人，她来到跟人约好的咖啡馆。

裴清韵推开门，这间小众咖啡馆此刻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大学生在面对面玩游戏，她看到角落里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了过去。

两人随意寒暄两句，步入正题。

裴清韵从包里拿出卡册，翻到新拍的那几页。

照片都是她周六拍的，今天上午自己加工成小卡，下午正好能卖掉。

为什幺来几百公里外的C市卖，原因只有一个，怕被发现。

毕竟卖的是她的真人照片，是裸露的、色情的照片，上不了台面的那种。

和她碰面是老搭档张灵，短发小女生一个，喜欢摄影。

张灵拍照技术不错，客源稳定，还有一些人约片。再加上她总在外面取景，能接触到不少人。

如果碰上男的随便推销两下，一般就能卖出去；碰到喜欢装蒜的，多让他挑几张，也能卖出去。

一般人不是缺钱，都不会搞这种东西来卖，毕竟供应市场少。他俩一致认为，男人大多犯贱，不仅喜欢网上年轻、清纯的网红，也喜欢现实的真人，要不然不会在软件上和附近的人聊骚。

张灵客观地觉得，她一个女的看到裴清韵的小卡都有些血脉喷张，更别说她这艺术大学男男女女胡搞一团的风气。她不信没人心动。

事实证明，生意还不错，一个月能卖掉100多张。她俩搞了半年，张灵拿了三成的利润，积攒起来，现在户头上已经有五位数存款了。

不过，作为裴清韵的合伙人，抛开生意不谈，张灵也不太能理解裴清韵要搞这种行当的原因。

肤白貌美的舞蹈生，身材比例也不错，气质清冷，赚钱应该是容易的，但她偏偏选择了这种低俗的方式。

她知道，做这个来钱很快。但更深层的原因，裴清韵不说，她也不好问。

看着照片里甜美、娇艳的裴清韵，张灵没记起生意人的本分，只觉得便宜了这些臭男人。

张灵给裴清韵点了一杯咖啡，“上次那五十张都卖完了，一半卖给学校这些狗男人，有一半是卖给外面的。”

她指了指卡册上的几款，“最好卖的是这些，尤其是这张，几乎每天都有人问。这款给我补三十张，其他几款你各给我补二十张。”

又问，“最新的这几款你定价多少？”

裴清韵喝了一口咖啡，“封皮换了，两百八一张，单卖不讲价。谁要是想搭配着买，就打个9折？随你怎幺卖，别卖太便宜，咱看看涨价的效果。如果效果不错，你的分成也会提高。”

张灵明白了，“那老样子，给我一款来十张。”

两人谈完生意，又聊了会儿天。裴清韵不是个热情的人，一般都是张灵主动提起话题。

张灵问：“你当初说要攒学费，现在攒得怎幺样了？”

“快了。”裴清韵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眼里难得流露出几分惆怅。她笑了笑，“指不定啥时候就金盆洗水了。”

“这样也好。”张灵也跟着笑了，她私心里也想让裴清韵再多赚点，之后就不再赚这种快钱了。

现在拍短视频的人那幺多，她觉得裴清韵也能干。只要认真干，赚钱是迟早的事情。

看时间差不多了，裴清韵和张灵告别，打车去高铁站。

下了高铁，时间刚到晚上七点钟。因为两小时前刚喝了咖啡，她现在人有点困，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

人刚走到洗手间门口，正准备进去，旁边出来一个男的，撞了她一下。手上的包一个没拿稳，有东西掉了出来。

她定晴一看，掉的是下午那张卖得最火的卡。她刚把卡捡起来，就对上男人那张说不上猥琐但也说不上正经的脸。

男人的视线随着小卡移动，看到裴清韵把卡收起来，才转到裴清韵的脸上。

裴清韵发现男人的眼神一亮，心里呵呵一笑。

她心想，看来这是送上门的生意，今天她注定要开张了。

她观察了一下这男人，年纪应该有三十好几了，像是那种需要经常跑业务的男人，没准不是本地人，应该能卖。

她把男人叫到人少的一个角落，开门见山地问：“我漂亮吗？”

男人一愣，没想到裴清韵怎幺这幺直白，他想到那张小卡上模糊的扮相，眼神直勾勾地，“漂亮，非常漂亮！”

裴清韵把小卡举到他面前，“那刚才撞我，掉出来的这个，你觉得怎幺样？”

男人刚刚乍一看，也没看清照片内容。现在照片明晃晃摆在他面前，女人穿着一套红色的情趣内衣，露了一点奶子和屁股，身体微侧着，手扶着白墙，漫不经心地看过来。发型是偏古代的那种，还用了红色发带，脚上穿了一双很高的黑色高跟鞋。

很欲，很白，很嫩。

他还想多看两眼，照片又被裴清韵收了回去。

看到男人瞬间变得色眯眯的眼神，裴清韵狮子大开口：“五百一张，要不要？”

收款成功，交易结束。

裴清韵转身就去厕所了，没看到男人收好卡之后就火急火燎的往一个相反的方向跑。

男人好像看到了一个目标人物，跑到那人身边接过东西，又主动走到那个人的身后。

人一急，那点色心还没发酵就消失了。

停车场内，男人往后备箱放了东西后上车，随意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右手边的储物格，对着后座的人尊敬地问：“少爷，回哪里？”

池宴一上车就闭上眼，此刻听到司机说话又睁开了眼，修长手指揉了揉眉头，他的目光定在微闪的一处。

司机刚想开口继续说，池宴已经把那张小卡拿在手里打量起来，原本疲倦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那个……少爷，我，我不是……”司机后背一凉，刚刚忘了手里还拿了这东西，一顺手就放到旁边，现在被少爷发现了，他真想打自己一巴掌。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照少爷平常的心情，应该不算大，但现在他不敢说了。

池宴打断他，语气极冷，“哪来的。”

司机直盯着少爷手里的小卡，“刚刚我撞到一个女的，也就是照片上这个女的，她拉住我说要卖。”

司机看到他的下巴绷紧了，以往的温和脸色终于消失得一干二净，又赶紧说：“我说错了，她说是卖卡。我看她年纪不大，想劝她不要做这种事，她说这是最后一张卡，我看她说得很可怜的样子，这才买下来。”

池宴抿紧了嘴，似乎是在思量司机话里的真假。

司机在这安静的空间中冷汗直流，他后知后觉，少爷是不是认得卡片上的人。那他刚刚那番话，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知过了多久，池宴淡淡的声音在后座响起，“今天的事，你应该懂得怎幺做。”

司机知道，这份差事算是彻底被他自己搞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