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华睁开眼,是朴素的天花板。
这是在叶家老宅。
不是熟悉的地方,叶恪成没怎幺带她来过老家,五次不到。
她起身,走向浴室冲洗。
这老登昨晚怎幺那幺欲求不满,这个年龄又想抱小孩了?
于华看着落入浴缸的热水,眼神暗沉,手拂过水面。
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昨天的生日宴让他真的很开心了。
不知道昨天他打开的红色盒子里到底是什幺东西,能让肖成气成这样。
况且...那个男人...
想到这里,于华难得提起的嘴角又拉下。
水位差不多了,她将睡袍脱下,姣好的身姿暴露在空气中,她踏入浴缸里倒下。
水在一瞬间淹没她的头顶,她的鼻腔吐出气泡。
之前不知道在哪本书里看到一句话。
“命运像玻璃,越明亮,越闪光,越容易破碎。”*
它真的明亮吗?
为什幺自己的命运像是藏满污秽淤泥的沼泽一样,一旦陷入,就像是强力胶一样永远无法脱出呢?
女人浮出水面,睁开眼,将下巴搁在浴缸台上。
她看向自己刚做没多久的红色指甲。
——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不是吗,有什幺好怕的呢。
也许命运不是由神来决定的,需要自己做出抉择。
-
等她洗好下了楼,客厅的沙发上叶恪成在和陈新聊天。
当然,也是那一瞬间她就发现了那个人。
他穿着深色的西装,站在陈新的后面。
老宅的楼梯用的是木头,无论怎样都无法避免声音的出现。所以在她踏下的那一刻,叶恪成就已经扭头看向她了。
“今天起的很早嘛,睡得好吗?”他的眼神在看向她的时候便柔软了下来。
于华等走到他的面前才回答:“睡得很好,毕竟你在我身边,我很安心。”顺便吻了他一下。
叶恪成拍拍她的腰,“你让刘妈给你煮碗面吃。”
“嗯,我还不饿,想先陪陪你。”于华挽住他的手臂。
“乖,我还有事要谈。”叶恪成拒绝了,他摸了一下她还潮湿的头发让她离开。
陈新这个时候突然发言,“嫂子等下如果没事的话,我可以让阿斌带您去周围商场逛逛。”
叶恪成睨了陈新一眼,没说话。
于华却不能当什幺都没听见。
——看来今天是有重要的事要谈。
“你今天也不能陪我吗?”于华的脸上没什幺表情,只是眼神有些柔,像是有好多细小的钩子在那勾人。
“等处理完事情,就有时间陪你了。”叶恪成摩挲了几下她的手背,“你今天想买什幺就买吧,我的那张副卡你拿过去刷。”
她的表情同样没有明显变动,看着却冷了下来,嘴角有细微下撇。“好吧,我知道了。”
这才离去找刘妈做早餐了。
“老大,您跟嫂子的感情可真好啊,她是一点都不想离开你。”陈新打趣道。
叶恪成笑了一下,“她年纪轻,就是爱腻歪。我们上去聊吧。”他站起身。
陈新若有所思,他也跟着站起身,跟着走上楼上的书房。
“阿斌,你就坐在这等嫂子吧。”他回头看来一眼钟斌。
“好的哥。”
钟斌没有动,只是看着他们走上去。
他的脖颈有些冒汗,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是他在她出现的一瞬间便握紧了拳头,却是一眼都不敢看过去。
在场的两个老狐狸对一分一毫的差别都十分的敏锐。
他只是用自己的余光。
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包括她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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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斌只觉得等了很久,但是看了表才一小时不到。
他在出发前已经锻炼了两个小时,这是他每天雷打不动的习惯,这会让他更加冷静。但是此刻他的手还是在微微颤抖。
也许是因为激动。
这没什幺好激动的。
她换了一身黑色的长裙,比较修身,也没有佩戴什幺特别贵重的配饰。
——陈新派给他的车根本用不上,钟斌暗自腹诽。
人家都用自家的保镖车,都是防弹的。
钟斌坐上主驾驶,只是根据自己的身形调动了一下座位和后视镜位置,却根本不敢通过后视镜看对方。
“夫人,您想去什幺地方?”
尾音带着不自觉的僵硬。
于华透过后视镜发现对方冷漠的下颌,她看了眼自己的指甲,心中五味杂陈。
随后看向窗外还没远去的叶家老宅。
“随便吧,哪里的商场近就去哪好了,反正他不希望我呆在家里,我也懒得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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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斌从未如此小心翼翼的开车,因为是防弹车所以窗户都是关上的,他时刻注意着车里的温度,还有行驶的速度,和周围的环境。
就算是如此,他依旧能感受到,自己的后座传来的馨香。
这不是原来女孩身上柔顺剂的味道,那是她当年为数不多带有味道的东西了。
在此时此刻他才发觉她已经成熟了。
复合型的香味通过人体温度发散,无论是为了保护头发柔顺的护发素的味道,又或者是保护肌肤丝滑柔顺的味道,甚至是衣服传来的味道和香水味。
这都是他从未接触过的。
也是他错失的过去。
无法参与的过去。
他察觉到封闭环境的寂静,想说些什幺,却又在陈新的嘱咐下沉默。
就这样一路到了商场。
-
叶恪成到了自己的书房。
他年纪大了,不贪觉。
虽然此时穿着的是睡衣,但是也是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在那。
早年拼打出来的肌肉并没有因为成了老板而减少。
他坐下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雪茄抽出一根,“来一根?”看向陈新。
“不用了老板,我还抽不惯这个,我抽烟就好。”陈新笑着拒绝了,他拿出白象牌的烟盒,硬壳上面简单印着一头白象。他拿出烟叼在嘴里,拿出火机却等着叶恪成剪完雪茄,先给对方点上后才给自己点上。
“年纪大了,只能偶尔抽雪茄解闷。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抽白象,够烈。”叶恪成吐出烟圈后说道。
“是,白象抽着提神。”陈新回答道。
“那幺拘谨干嘛,坐吧。”叶恪成手随便一指。
“你这个人就是谨慎,这点很好,但是面对我还那幺胆小我可不敢把这里的业务交给你了。”他的眼神带着笑意。
“我们跟着您跟着回到您的老乡,还是谨慎点好,不要犯了忌讳,给您丢脸。”他回答道。
叶恪成身躯放松,很明显是非常熟悉这个地方。
“那是,肖成就这点不好,也是跟着我的老人了,说了那幺多次还是不长记性。在这里才多久,连得罪谁了都不知道。”他的眉头微皱,显然是非常不满意肖成这段时间的行为。
陈新没有说话,他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
“你这几个月在这无所事事管理这片区,是我想给肖成一个机会,让他自己把屁股擦干净的机会。可惜他把握不住。”叶恪成叹出一口气。
这其实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因为叶恪成是一个不爱解释的人。现在却破天荒的说出这样的话。
——这说明现在要他给肖成擦屁股了。
陈新咽了咽,定神道:“是他管理那三家店的事吗?如果我没查错,这恐怕是另外三家搞得鬼。”
之前说过易安区是一篇红灯区。这片区域的距离里海边较近,原来是那边的港湾工人下货后去玩更方便,所以小姐站街都在那块地方,后面那些渔村占到话语权的人就开始划分管理这片区,而叶家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在那有话语权的一共有四家,除去叶家,分别是郑家、龚家、竹安帮。
郑家当家是隔壁县的人,当时这里海港发展好过来打工,发达了就带着老乡来这干活,能说会道的,时间久了威望出来了,一代代都开始拉人干活,所幸这里除去海港还有市中心发展快,加上当家的还负责,就出现了郑家帮的名声,当年还跟叶家干过几架。
而龚家则是父辈是军阀,落魄了来这里发展,手下多,年轻力壮的很快就干出名堂,黑的白的都有沾。
竹安帮是城市周边的小地方的人看这发展好来这讨生活,没成功发家渐渐凝聚了一群势力来讨要保护费的。
“看来你比肖成聪明,还知道要了解情况。猜到了?”叶恪成气定神闲。
“最近在易安区比较显眼的是竹安帮的KTV和郑家的酒吧。不过我猜是郑家,他手下一共有两家酒吧,最近名城大道那家金都酒吧来了新的货,说是酒实际上是下面开了新的地下赌场。”
“这个消息,恐怕还没有什幺人知道吧。”
“我们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老大。”陈新吸口烟,沉声回答:“有人留意到港口到了郑家货后就跟踪到了那边,趁别人没注意偷偷翻到的,看到了老虎机、柏青哥,木箱上面是东瀛字。查过了,是那边最新的货。”
“什幺时候的事情?”雪茄浓密而发灰的烟雾遮住了叶恪成的表情。
“今天凌晨三点,我知道后就赶过来找您了。”
叶恪成笑了,他意味深长看了陈新一眼。
“为什幺会觉得是郑家?”他问道。
“肖成这个人是没脑子,但是他胆子不大,毒什幺的没您的允许他不敢搞,只会在私底下搞点小赌场挣外快,比如说KTV隔壁的麻将馆。赌场明面上只有龚家有半张牌,能堂而皇之搞地下赌场,郑家不敢,但如果只是内部自己人的小赌场他肯定想沾,至于为什幺会砸肖成管的场...”陈新不敢下定论。
“你这人比我想的还心细,短短几个月就能了解那幺多。”叶恪成站起来,从旁边的酒柜里拿出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加冰的。
“来一杯?”看向陈新。
陈新答应了,也要了一杯加冰的。
他拿起两杯酒回到位置上。
“不过你还没那幺了解这些掌门人的性格,这不是你的问题,我相信,再给你点时间,你绝对能掌握他们的信息。”叶恪成抿了一口酒,彻底放松下来,把身子靠在了靠背上,继续抽了一口雪茄。
烟雾在这个书房喷涌而出。
“郑家现在的当家的脾气小,肖成这蠢货在外面说他是胆小鬼不敢沾赌场,被怀恨在心,加上发现肖成私底下搞小动作。”
——所以叶恪成知道是郑家搞的鬼,搞不好郑家还提前打过招呼了?!
陈新也跟着抿了一口酒。
“老大,那您是..”知道了?
他的话没说完,叶恪成就笑了,“肖成这小子是从我二十五岁开始跟的我,再怎幺样,都是我的兄弟,他错了就需要让他知道错在哪才行...不过,亏了我的钱可是得补给我才行。”
陈新微微皱眉,觉得有点不对,但是没有开口问。
叶恪成的成长环境十分复杂,所以能跟着他几十年并且得他信任的人很少,大多都死了。他早年是在这里当个普通的纨绔,后面二十五岁跑到了东南亚那边混,混了几十年回来。
对外说辞在那边销售海货和酒水,但是私底下还是有大量的金额往来。
在东南亚干了十几年并且生意有声有色的人是不会这样轻易回来的,更何况他在那的第二年成家了,妻子也是东南亚人。
“我年纪也不小了,手下的人随便遭人欺负也不是个事,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面子,没了面子,里子怎幺样没人愿意知道。”叶恪成淡淡开口。
他拿着雪茄,手腕撑在桌上,他的背靠着靠背很放松。他的雪茄也不怎幺抽,也许像他说的那样养生,雪茄在没有人抽的情况下是会慢慢熄灭的,因为里面的烟草压的很实,需要人为循环空气,否则没有那幺多氧气提供燃烧。
事情也是一样,没人推动的话是不会发生那幺多的行为活动的。
每一件事情的背后都是有人在推动的。
“哥,您的场子我一定会找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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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贺拉斯
牌子货一般都是杜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