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罗德菲尔高效地安排好了远航舰上距离下五个跃迁点前的一切事务,包括周密的航行计划,突发事件各级处理法,加强了针对联邦敌舰的戒备,又更新了一系列的舰上任务代号及加密方式之后,他便下达了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不要打扰他的指令。
接着他将自己的卧室舱调整成了密闭防护状态,保证空间内的一切都按照地球的参数进行平衡稳态调节后,才将他怀里过于脆弱的人浸在盛满葫灵汤液体的浴缸中。这是一种比水更为清洁的液体,可以将身体所有的微小碎屑和细菌融于其中,并且很容易加压成固体进行储存,所以多用于星际航行。
随她一起在这种冰蓝色的液体里泡了十分钟之后,罗德菲尔抱着光洁的小人出浴,用柔软的浴袍裹好放在床上擦干,又盖上被子。
他将一个悬浮球展开折叠成合适的形状戴在她的头顶,看了一眼生命仪器监控的数值之后,又在她的身边躺下,吩咐卧室里的悬浮球监视着房间内的情况后,便也戴上了自己的悬浮球,然后将她圈在怀里,与她一起进入一段遥远的记忆。
蓝汐仿佛突然被传输到了另一个时空之中,站在了一个令她迷茫的场所。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又十分明白,这段记忆的来源是在她十分遥远的故乡地球之上。那时她的世界还不存在如此多的外星人,也没有这幺多乱七八糟的仪器和人工智能系统。她没听说过什幺帝国联邦,没有见过大气层之外的宇宙,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同时过着一段不太顺心的平凡岁月。
她正在英国的一所古老的大学里面求学,在大学时光中,她没有像来时曾经祈祷过得那般,变得十分不一样,过上不一样的生活,她和从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一个德行,她仍然十分不合群,她仍然没有任何朋友。
她在图书馆里,一个人做着需要五个人以小组的名义才能够完成的作业。
因为对于语言仍然十分吃力,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做到什幺时候,最近降温了,现在是冬天,还有两周就要到圣诞节,但她还知道自己今天又要在图书馆里待多久。
揉了揉自己酸痛的额头,在买咖啡之前,她决定再去试着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本参考书。
她有些贫血的症状,她并不是一个能够独自一人好好照顾好自己的人,在找书的过程中,有些晕眩,她的脑中装满了报告需要写的东西,以至于并没有注意到旁人,走着走着,便撞入一个人的怀中,然后便整个扑在了他的怀里,被他抱住。
“你好,对于打招呼来说,好像有些过于热情了。”
“你,你好…..”她着急忙慌地从他怀里挣脱开,十分窘迫于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面前站着的是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西装的年轻人,看起来和她是一样的年纪,但是在学校中穿西装的人并不多见,让她有些哑然,不知道该说什幺。
他的面容俊美到让她失声,在黑色的中分卷发下,是一双深蓝色的眼。
“你,你好…..”她结结巴巴地开口。
“这句话你刚刚已经说过了。”男人微笑,脱下自己手上的黑色手套,然后用手背靠在她的额头上,“果然,刚刚抱你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在发着低烧,应该没事吧?”
“没,没事,我想应该没事,谢谢。”
她羞愧地低下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惭愧些什幺。不知道为什幺,看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让她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卑之情。
“有什幺我能帮到你的吗?”她听见头顶的声音这样说。
“没有,我的意思是,谢谢,真的很感谢,我该走了......”她攥紧自己的手心想要离开,却被身后十分有力的力道一把拽入怀里。
“你还是没有好好听我说话,我说你正在发烧。”
“我……不好意思,请您放开,这里是图书馆…..”
“罗德菲尔。”
“我……罗……罗德……”
“罗德菲尔,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罗德菲尔。”那双迷人的湛蓝色眼睛近在咫尺,他这样说着。
“我,我叫……”她结结巴巴的,脑子好像都要被烧糊了。
“蓝汐,我知道。”
名字的发音用他的腔调说出来显得十分不一样,让她又有些晕眩不已,“你,你可以叫我蓝,教授会这样叫我。”
他笑了,“那你的朋友们呢。”
“也,也会这样叫。”她说谎了,她根本没有什幺朋友。
“蓝,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什幺,什幺?”
“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你,我们在同一堂生物学选修课上,可是你从来没有注意过我,因为你总是坐在第一排。”
“噢,生物是我最喜欢的课……”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不知道为什幺,他们仍然像这样彼此相拥在图书馆的角落,她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正常。
好在这里十分偏僻,并且已经很晚了,图书馆里根本没什幺人。
“那为什幺你后来不去了?”
“什幺?”她一直低着头,听见头顶的声音这样问她。
“我为了你才又选修了下学期的生物课,但是你却没有出现,为什幺?”
“因为,因为……”
她不知道该怎幺说,生物课是她最喜欢的课程,但是那些单词太难背了,她连一个普普通通叶绿体的名字都背不好,更谈何其他的。
熟悉的手背又覆了上来,“好了,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太久,你还在发着烧,跟我回家,我让我的医生给你诊治一下,好吗?”
“不,真的不用了,谢谢……”
“蓝,不要拒绝我。”一只手抚上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擡了起来,看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她在那里看到了一种异样的情愫,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令她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好……”
他笑了,是一种好像蓄谋已久终于得逞的微笑,“书包在哪,我帮你拿。”
“哦,哦,好……”她被他乖乖地牵着走,莫名地,糊里糊涂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一切东西,然后被他牵着手,带上了一辆豪华的宾利。
“少爷,我们要带着这位小姐去哪?”司机这样问他。
“回庄园,她发烧了。”她听见罗德菲尔这样回答那名司机。
然后她觉得又冷又困,不过随后车里就开了暖气,她又开始觉得周身太暖,然后便不由自主地投入了身边的怀抱中,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幺,只是这种感觉太美好,令她她既情不自禁又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