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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谨又拿着药来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长发半簪,余下的墨发凌乱在肩头和斗篷之间。
脸色被风雪侵的有些苍白,他脊背挺拔笔直,却能感受到骨子里带出的病弱。
温顺精致的眉毛带着笑意,桃眼弯弯,眼下的小痣越来越近。
“手好些了幺?”他坐在她身侧,手臂贴着她的肩头,话落时也许是嗅到了冷气,缩着肩膀咳嗽起来。
“病了?”昭玉伸出手来给他看,他咳个没完,她倒了杯水给他。
他的肩膀抖若筛糠,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抖动,温热的白水洒出来,浸润他的手背,沿着苍白的线条滑下来。
落下一条红痕。
惹目,无法忽视的脆弱,擡眸时颤抖的双眸透着赢弱。
四目相对,他微微佝着脊背,发尾垂下来因着颤抖微微发抖,软榻上金绣的花纹勾着他的身影,他弱若水昙。
昭玉勾起他的发丝:“莫不是那日在书房着凉了?”
“不是……”想起那日,笔尖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在肌肤上残留,他红了脸,擡手掩唇咳了咳。
“一点老毛病了,喝过药的。”
发丝被她搭在肩上,茭白的指尖落在他柔软的耳垂上,昭玉捏了捏,他这样好看一张脸,该穿个耳洞,配上最好的华珠。
他适合嫩绿色,透白的玉绿。
昭玉想起自己妆匣中正好有一块这样的绿,她起身去找了出来,将它拎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水滴状的小巧耳坠翠绿如春日新发的芽,透亮如冬日衔叶的冰珠。
只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喜欢。
“嗯?”他喝过水的嘴唇水润,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一对漂亮的耳坠。
“好看吗?”昭玉晃了晃,珠子在白日幽冷的光下泛出油润温暖的光芒。
“好……咳……好看。”他咳起来微微蹙眉,这两日咳的厉害,心肝肺都跟着疼。
“送给你。”昭玉递给他。
“我未穿耳。”他愣了愣,摇了摇头,将她的指尖推了回去,“这样好的玉,还是配你合适。”
“长子都可穿耳,你也该去穿一个。”昭玉吩咐银杏去那个小盒子来装上,“为何你没穿?”
“身弱。”他回答的简洁,目光垂在银杏递过来的小匣上,他眸光动了动,“你……喜欢吗?”
“喜欢啊,这对耳坠很配你。”昭玉点点头。
他身子确实不大好,特别是冬日,昭玉倒觉得也没弱到连穿耳都不行,两人亲密时他不也能抱起来肏幺?
“好,那我会去穿耳的。”他抿住唇,轻轻点了点头,眼下话语已尽,他却不想走,昭玉坐到榻上,那双小脚贴着他的腿侧。
更是不想走了。
气氛静了片刻,院子里有些许噪音,婢子走动,狗儿在廊下打滚,风吹枯枝。
“今日喝药了吗?”昭玉握着账本,翘了翘脚丫子,擡到他腿上,轻轻蹭了蹭。
一下就硬了。
还想要更得寸进尺一些。
男人的手掌从衣袖底下探出,他握住那一截被白色袜子裹住的纤细足腕,指尖轻轻蹭着丝带的尾结。
“还没。”他道。
“让小厮送过来,在这儿喝了吧。”昭玉放下账本,凑过身去,从背后圈住他的胸膛。
“然后,让我们想想,该做些什幺。”她语气暧昧,带着淡淡的笑意,勾起的尾音惹起遐想连篇。
“嗯……”
一碗苦药入喉,他含了蜜饯,缓慢的咀嚼着。
房门被关上,屋内的光线柔透,穆谨看着面前的账本,微微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她说的“想想要做些什幺。”
就是帮她看账本。
他不喜欢看。
不爱看。
讨厌看。
“真的看不完。”昭玉取了红墨来,摆在大几上,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账本、毛笔、烟台、茶杯、光线。
“她许了你什幺好处?”穆谨翻开一本,指尖捏着页角,语气明显是不喜的。
“我分四成。”昭玉比了四根手指头出来,眉眼弯弯。
“我和穆曜都给你。”他看着那四根白晃晃的手指,只觉得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
“大人,谁会嫌钱多呀。”昭玉蘸了笔墨,认真看起账本来。
他咳了咳,女子没擡头看他。
他又咳了咳,她翻了新的一页。
见她不为所动,穆谨只好认命的翻开账本,捏着笔杆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