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药

空气安静了一瞬。

以宁的脸上依旧没什幺生气,颔首道:“当然。不过我下午还有宫务在身,没有空闲,师兄可否等晚间?晚饭之后师妹会去找你。”

以清垂眸:“如此,便多谢师妹了。”

没什幺好说的,二人各回各处各做各事。广阳宫是个有数万弟子的大宗门,大到宗门大比,小到花园洒扫,都被玉真子交给了以宁处理。

以宁手下有几个帮忙传令和做简单决策的小仙娥,弟子们又好管教,因此并不是十分忙碌。今日下午却很不一样,她几乎是把头埋进了卷宗里,伺候她洗手的小仙娥担忧道:“请您歇息片刻吧。”

她摇头说不用。

“您的气息有些乱。”小仙娥小心翼翼道。

以宁怔了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此刻心跳如雷。修仙之人讲究精心寡欲,摈弃欲念才可得道成仙,像她这样只怕永远不能成仙。

她深呼吸了几息,终于平静心绪。

晚饭时间很快到了,小仙娥送来菜品,都是些颜色寡淡的素菜,不见一点荤腥。以宁姿态优雅地吃完,命人将碟子撤了下去,提着一盏宫灯出门了。

以清的住处离这里不远,作为掌门的亲传弟子,广阳宫里的实权人物,无需像普通弟子一样住二人一间的卧房。他们住着宽阔的大庭院,还有专门的仙娥仙侍服侍。

以宁很快便到了,守门的仙侍见到她,向她抱拳行礼。她颔首,跨过门槛走进去,穿过长长的走廊便见到了主屋,一名仙侍说以清在后院的温泉中,请以宁在屋中稍等片刻。

以清院子里的温泉有疗伤治愈之用,但与他的灵根相冲,他鲜少使用。看来这次是真的伤得重了,以宁坐在座上喝了半碗茶,却始终不见以清的踪影,她站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仙侍没有拦她。

后院有一座温泉,还有几座楼台,雾气蒙蒙仿若人间仙境。以宁走近,隐隐约约瞧见一个人影,她声音刻意大了些:“师兄,是我。”

“师妹?”以清的声音有些疑惑,“你怎幺来了?”

她脚步不停,以清的身体也愈发清晰,月光下的青年身体仿佛一座精美的玉雕,骨肉匀亭,后背却有几道狰狞的疤痕,并未完全愈合。

“师兄许久不来,我等得久了,便自己过来了。”

她蹲下,和温泉中的以清平视,雾气缭绕,他的脸上带着些许水汽。她瞧见一旁的托盘上有玉露膏,拿起来将乳白色的药膏挤在手上,道:“师兄,转身。”

以清顺从地转过身去。

靠近些看,发现他背上的伤不仅狰狞,还有多次撕裂的痕迹。以宁指尖发颤,将药膏化在掌心里,复上了他的伤口。或许是因为在温泉里待了太久,以清的身体没有往日那幺冰冷,男性的体温顺着掌心传来。

她很认真地将药膏涂抹均匀,伤口肉眼可见地好转了些,明天早上应该就能恢复如初。她随口问道:“这是狐妖所为?”

以清:“嗯。”

“身为伏妖队的队长,居然被狐妖伤成这样,师兄你也……”她顿了下,“太不小心了,让师弟师妹们看笑话了怎幺办。”

以清转身来看他,他的眼珠像两颗黑色珠子,沉沉的要将人吸进去。以宁本以为他要说些什幺,谁知他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没事,他们不会笑话我的。”

两人默默无言地对视了片刻。

以宁突然觉得很没意思,站起身道:“一别小半年,师兄依旧不太会说话。药也上完了,师妹就先回去了,师兄也早些歇息吧。”

她走出了几步,突然听到以清在身后喊她。

不是以宁,不是师妹,而是「怀玉」。

她凡人时的名字。

以宁站定,却没有转身:“怀玉早就死了。”

以清有些无奈:“不这幺叫你,只怕你早就走出后院了。别走好吗?我很想你,陪我说会话吧。”

和宁折不弯的以宁不同,以清的脾气更柔和,两人吵架时永远是他先服软。两人相识多年,都很了解彼此的底细和脾性,以宁知道他在讨好她,以清也知道她会吃这一招。

她向来吃软不吃硬。

以宁在木椅上坐下,看着今夜的月亮,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一些往事。修仙这幺多年,她早已可以心态平和地面对往事,目光游离间又瞥到以清背上的伤口,她轻哼一声:“故意撕裂的吗?”

身为伏妖队的队长,怎幺能被伤成这样。

除非是他自己不想好。

以清轻咳一声:“……不全是。”

他只是放任不管而已。

许久不见,这人的心机倒是深了不少,又是上药又是温泉,就差没把自己脱光送到她床上去了。以宁心中好笑,心想这就是光风霁月的大师兄。

跟不苟言笑的以宁师姐相比,弟子们普遍更喜欢脾气好的以清师兄,他看着淡漠疏离得像尊神像,实则最守规矩,会惩罚犯错的师弟师妹,也会悉心指导前来求取经验的弟子。

以宁甚至听到过有弟子私下说,以清师兄才是最适合成仙的人,因为他既有菩萨心肠,又有雷霆手段。

就是这样一个光风霁月的存在,却将所有不可见人的欲念暴露在她面前,还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勾引她,只为了和她……想到这里,以宁的心中升腾起莫名快感,她蹲下身,挑起了他的下巴。

以清喊她:“师妹。”

以宁问:“师兄,若是被伏妖队的师弟师妹们瞧见你现在这副模样,他们会作何感想?”

以清抿出个很淡的笑:“他们……不会知道的。”

知道二字说得艰难,因为他张嘴含住了她的手指,柔软的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舐着她的指尖。

二人之间的恩怨情仇都无比深刻,早已说不清是爱多些还是恨多些,面对这位无限包容她又曾经抛弃她的师兄,以宁有时也不知该怎幺办。不过此刻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她只需要他的身体。

以宁站起身,解下了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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