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见

斯坦福大学的华人副教授陆可,一直因为与法学院正教授师成苑相差20岁的婚姻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

更有流言四起,说她在中国曾是某人的情妇,因被原配发现才辗转来到美国深造。

面对重重流言,陆可内心不安,总害怕妻子师成苑会因此对她心存芥蒂。

这天,陆可拿出亲手织的毛衣,为师成苑穿上,神情忐忑地试探道:“成苑,关于那些流言,你怎幺看?”

师成苑擡眸一笑,语气从容:“过往不究,谁没有几个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呢?”

陆可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追问:“你真的不介意?”

师成苑眼神柔和,淡然道:“为什幺要介意?不过,如果你愿意告诉我那些事,我会觉得你更信任我。”

陆可低下头,沉思良久,终于低声道:“那我讲给你听……这个故事,发生在十五年前。”

在中国这个人情社会,想要办成什幺事,光靠自己努力通常不够,还得请客吃饭,各方打点,才能稍稍安心,觉得事情有望成了。

而请客吃饭这件事,也有门道和规矩。

办大事的,去各城市赫赫有名的大饭店;办小事的,去当地附近的大酒楼;至于那些不能摆在明面上谈的大事,就只能选极为隐秘、极为低调的私人会所。

会所也分三类:

第一种,追求雅致。

装修仿古,庭院假山,流水潺潺,讲究的是风雅和品味,颇得文化人和文艺圈人士的青睐。

第二种,走奢华路线。

金碧辉煌,灯光璀璨,甚至连杯盘碗盏都镶嵌着金边,这类场所常为暴发户或热衷炫富的人士所钟爱。

第三种,低调隐秘,不事张扬。

表面看与普通住宅无异,实则内藏乾坤,包房内设施齐全,外界鲜有人知,正是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或谈判的首选之地。

在北京,自然首选四合院。

十五年前,陆可第一次见到许斯年,就是在北京一座四合院里。

陆可没见过许斯年,却听父亲提起过许斯年的背景和经历。

许斯年的祖父祖母是毛润之的同乡,两人加入共产党抗击日寇,在国民党的围剿中曾救过毛润之两次,是开国大典站在城楼上的人物。

许斯年的两个叔叔,一个死在朝鲜,一个死在越南,如今两个叔叔的遗孀都另嫁人了,但许家还是会照应一二。

许斯年的Alpha母亲手握军权,Omega母亲则在北京有一家事务所,叫做红星事务所。

许斯年是许家的小女儿,儿时因被绑架,获救后患上创伤应激障碍,导致信息素不稳定,一直到23岁才发育成Alpha。

现如今也是红星事务所的一名律师。

红星事务所的影响力,加上许斯年的手腕和背景,使得无数商界和政界人士想尽办法与她攀关系。

为了结交她,不惜编造官司引她接手。

许斯年对此厌烦,索性提高门槛,声明只为至交好友出庭。

于是,她的“朋友圈”成为许多富家子弟和官家子弟挤破头也想进入的圈子。

不过,想与许斯年深交却并非易事。

除了祖籍湖南、自幼一起长大的发小,她几乎不轻易结交新朋友。

然而,任何人都有难以掩藏的癖好,而许斯年仅有的癖好,是做梦。

最近,她的梦中总是反复出现一个模糊的女生,看不清脸,却令她莫名熟悉。

梦境醒来后,那种挥之不去的感觉让她坐立不安。

为了搞清楚缘由,她甚至去求助风水大师,看房间布局是否有问题。

Omega母亲雷珩英得知后,坚决反对她接触这种玄学,认为不吉利,转而请来德国心理医生为她诊治。

许斯年觉得自己并无精神问题,但梦中女孩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

困扰之下,她找到发小韩奇,请他联系国内知名侧写师,将梦中女孩的模样画出来。

随后,她拜托韩奇替她找到这个人,并且叮嘱一定要瞒着未婚妻姜沅,免得她因为这件“小事”影响正在筹备的私人画展。

韩奇认为,能出现在许斯年梦中的女孩,必定是圈子里的人。

他仔细筛选过许多社交场合的名单,却始终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他将搜索范围扩大到三线城市,甚至是县级政商圈,终于找到了一个与画像有三分相似的女孩——陆可。

此时,陆可正陷入人生低谷。

她的父亲陆勇贵因贪污渎职被捕,几乎被定罪。

陆可四处奔走,为父亲喊冤,试图挽回局面。

然而,父亲昔日的老相识们只劝她尽快出国,避开风头,甚至青梅竹马的女Alpha赵玧只能承诺日后会去国外找她。

陆可走投无路之际,韩奇出现在陆可面前,约她喝了一杯茶,并说明了来意。

他承诺,只要陆可愿意去北京陪一位贵人三年,就可以帮助她救出父亲。

绝望中的陆可答应了。

在一座幽静的四合院里的某个房间内,许斯年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许斯年并不想来,但韩奇以一件她心仪已久的礼物为诱饵,她最终还是来了。

她对韩奇的圈子向来提不起兴趣,来到后也懒得寒暄,径自去了偏房,点了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她觉得今天韩奇不对劲。

韩奇今天的电话语气太过爽朗,少了平日里那种似笑非笑的狡黠。

她刚想拿出手机给他打个电话,却收到姜沅的来电。

自从梦里反复出现那个模糊的女孩身影,许斯年对姜沅心里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愧疚和抵触。

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在精神上背叛了未婚妻。

而姜沅最近对她的反常毫无察觉,一心扑在画展上,这更让许斯年隐隐感到委屈。

她犹豫片刻,任由电话挂断,又觉得这样不对,正准备拨回去,房门忽然响了。

她喊了声“进来”,韩奇推门而入。

“给你看个好东西。”韩奇眉眼含笑,向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一个与她梦中女孩几乎重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许斯年的烟几乎从指间滑落,她怔住了。

韩奇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将两管抑制剂和三管催情剂随手放在桌上,朝许斯年眨了眨眼:“我就不打扰了。”

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将房门掩上。

房间的空气陡然静止,仿佛连烟雾都凝固在了半空中。

陆可站在门口,低垂的眼帘掩盖了她的不安。

她穿着一件素白的衬衫,肩膀微微紧绷,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汗。

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抑制剂和催情剂,抿了抿嘴唇。

“你叫什幺名字?”许斯年打破了沉默。

陆可擡起头,正视着她的目光,声音平静:“陆可。”

“陆可?”许斯年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这个名字的印象,但这个女孩的身影却又格外像梦里的女生。

但从某方面而言,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但从未想过眼前这个女孩会真实存在,并且站在她面前。

“坐吧。”许斯年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倚靠在沙发背上,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陆可的脸。

梦中的那种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这让她有些恍惚。

陆可迟疑了一瞬,走进房间,坐在许斯年对面的沙发上,动作带着刻意的克制,像是竭力掩饰内心的不安。

“你知道他为什幺让我见你吗?”许斯年问。

陆可摇头,神情淡漠:“不知道,他说,有人想见我,我就来了。”

许斯年盯着她,目光从她的眉眼到唇线,甚至细致到手腕上那条浅色的细纹。

她发现,女孩的每一寸神态和动作,都与她梦境中的模糊影像无比契合。

这种奇异的熟悉感让她既困惑又烦躁。

“韩奇没告诉你什幺?”许斯年追问。

陆可擡起眼睛,目光清澈且坚定:“他说得不多,只说你是个贵人,可以帮我。”

“帮你什幺?”

陆可顿了顿,脸上的冷静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她低下头,声音稍稍有些颤抖:“救我父亲。”

一句话,让许斯年的神情微微一变。

“你父亲怎幺了?”她试探着问,语气缓和了几分。

陆可深吸了一口气,将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从父亲的贪污渎职指控,到自己四处求助无门,再到最后遇到韩奇时的无奈选择。

说完,她擡起头,目光直视着许斯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这个能力,但如果能救他,我什幺都愿意做。”

许斯年靠在椅子上的身体忽然前倾,双手交握,撑在桌上,目光像针一样落在陆可脸上:“你真的什幺都愿意?”

陆可点头,神情平静,却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许斯年嗤笑了一声,似乎被她这股劲逗乐了,又似乎在试探:“你知不知道,跟我打交道的人,往往没那幺好收场?”

“我已经没什幺好怕的了。”陆可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近乎冷静的倔强。

两人对视了片刻,谁也没有移开目光。

最终,许斯年站起身,走到窗边,点燃一根新烟,背对着陆可,低声说道:“好,我帮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陆可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从现在开始,你得留在我身边,三年。”许斯年的声音透过烟雾传来,语调平淡,却不容置疑。

陆可的心一沉,却只是轻轻问了一句:“为什幺是三年?”

许斯年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的夜色,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低哑:“三年之后,你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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