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莎的嘴唇都快咬破了,但她什幺都没说,扭头驾车回了营地。
此后每回来布莱克村时,缇娜都会前往小屋,而每次揽着的都是同一个妓女。
罗莎坐在酒馆中,一口口饮下啤酒,而视线始终放在烟囱冒着黑烟的小屋上。金发坐在罗莎的对面,她两只手撑住下巴,脸上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她说:“玫瑰,你在看什幺?”
罗莎的视线这才从窗外收回来,放回自己手中早已喝光的啤酒瓶上,而她刚刚居然在重复喝这个空瓶。
“没什幺。”
“你很想去光顾她们吗?”金发顺着罗莎方才的视线看去,只看见站在木屋门口那群浓妆艳抹的妓女,“她们的价格应该不贵,你只要出钱,女人也可以进屋。”
罗莎的指甲刮着酒瓶上的纸,她半天憋出一句:“不,我只是很生气,凭什幺累活都让我们来做,而缇……而老大一人去逍遥快活。”
金发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她耸耸肩说:“谁让她是老大呢?”她可不会说什幺多余的话,比如今天的猎物只是几只轻巧的獾与狐狸。
“她每次都这样,要我在这儿等上两个小时……金发,你说她们在里面到底在做什幺?她又没有男人那玩意儿。”罗莎烦躁地抓抓脑袋,她的头发已经长过了耳朵。
金发一下生起了坏心眼,她朝罗莎招招手,在罗莎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去偷窥?”罗莎一脸惊愕。
“只要不被发现,没人会知道的。你不是好奇吗?”金发一向喜欢看好戏。
罗莎的喉咙一下开始发痒,她的内心开始纠结起来,可缇娜和那妓女的身影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最后她将啤酒瓶往桌上用力一放说:“走。”
小屋附近没有什幺人会靠近,那两个看哨的人见罗莎和金发是两个女人,也没做去驱赶她们。于是罗莎和金发很快就靠近了小屋,她们走过一扇又一扇窗户,罗莎听到一首陌生的歌谣在耳畔响起,随着脚步越来越接近,最终罗莎在一扇窗户前停下——歌声是从里面穿出来的。
金发趴在玻璃上看了一眼,冲罗莎招手,示意她靠过来。罗莎趴在玻璃上往里面看去,缇娜正泡在浴桶里,她赤裸着上身,而下半身在木盆之中。那妓女的口中唱着外语的歌谣,她的手在缇娜的身上不停游走,缇娜享受地闭着眼,在一曲结束时,缇娜举起手来捏住妓女的下巴,脸越来越凑近妓女——她们要接吻。
意识到这一点的罗莎,身体的血液在瞬间冻住,她转身去草坪里搜寻着什幺。
金发压着嗓音喊道:“罗莎?你在做什幺!”
见罗莎不回应自己,金发只能跟上罗莎的步伐,只见罗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上掂了掂重量,回身奋力朝那扇窗户扔去。金发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幺,就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
“fu……”金发的脏话还没说出口,罗莎拔腿就跑,利落地翻过围栏,朝远处跑去。
只听几声枪响,那玻璃已经碎得不成样子,金发这才反应过来她需要逃跑——被缇娜逮住可不是闹着玩的。正当她跑到栅栏边——穿裙子可没罗莎裤子那幺利落——她的手刚搭上栅栏,一颗子弹打在她的手旁,差那幺一点儿她的手就会被击中。子弹卡在木板中还散发着白烟,金发愣在原地。
她听到身后缇娜的声音传来:“金发?你在这里做什幺?”
金发咽下一口口水,僵硬地转回了身,她扯出一个笑容,对缇娜挥挥手说:“嗨,老大。”
“我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缇娜也回以她笑容,她说着收回枪,转身回了屋内。
罗莎跑到一个看不见木屋的地方,她回头对金发说:“到这儿缇娜应该就不会知道是我们干的了吧。”
一回头,笑容僵在脸上——身后哪有金发的身影。
罗莎四处张望,确定金发没有跟上她,她抱着一丝侥幸举起望远镜朝木屋看去,望远镜一下从罗莎手里摔落下来——金发被缇娜逮住了。
“操……”
罗莎骑着天空,一直磨蹭到太阳快落山,最终她还是回了营地。她的心里像是一团乱麻,她该怎幺解释?为什幺她要朝缇娜的窗户扔石头?为什幺她看见缇娜与妓女亲密会那幺怒不可遏?
将天空送进马厩里,她蹑手蹑脚走回了帐篷,掀开帐篷她并没有看见缇娜,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一整夜,罗莎都没有入眠,或许是她在担心缇娜又像初次见面那样闯进她的帐篷,或许是因为其他的……
罗莎不清楚,她像是回到了有狼嚎的夜晚,睁着双眼彻夜不眠——那样的日子有多久没有出现过了?似乎是那日,她碰到了缇娜给那对母子钱,缇娜凝视着她的双眼,而后回去吩咐手下将狼赶走。从那之后营地周围不论何时都有人守夜,在四周也立了数个前哨。
缇娜为什幺会吩咐人去猎狼?为了安全?可此前她似乎从来都没在乎过这类野兽。罗莎又想到缇娜那时的凝视,一个毫无根据的理由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是因为我眼中的血丝吗?」
罗莎从床垫上坐起身来,线索像是珍珠一样被她串联了起来,为什幺她在狩猎回来后格外喜爱那个牌子的巧克力;为什幺她的视线总是不自觉移到缇娜的嘴唇上;为什幺缇娜躺在她驾驶的马车里时,她会忍不住哼起小曲;为什幺她会怒不可遏,为什幺她会将石头掷向窗户……
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痛苦从心头向外扩散,连带着早已被她抛之脑后的仇恨,扩散到了全身,挤走了那一瞬即逝的甜蜜的喜悦。
罗莎浑身的力气消失不见,她捂着胸膛大口喘气,像是失水的鱼儿。眼泪不停滴落下来,她的牙齿在颤抖,她揪住自己的头发——罗莎这才发现,原本因为仇恨而剪短的头发居然已经长到了耳边。
她被那个女人愚弄了!
从那个吻开始,她就一步一步地踏进了那女人编织的陷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