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这一年的夏天,你即将升上高三,和同届生搬去了老高三的教学楼。
新教室也没什幺大不同,只是拥有年级段老师普遍认定的“好风水”,你依然只会埋头背书做题,对世界不大关心。
你头脑普通,家境平平,能从乡镇考到市重点,仰赖的还是自身的刻苦。
这样一个你,被别人称作“公主”。
得知自己“称号”的这一天,你从走道上接完水回到教室,看见一帮同班男同学围着你的课桌,拼命擦拭着课桌、书本、笔袋。
你的同桌向你解释:“这几个白痴今天扔水球终于失手了,一股脑全砸在了你桌上。”
扔水球——注了水的气球——是男同学们近段时间热衷的清凉项目。
几个肇事者忙不迭地道歉,也不忘继续擦拭你的东西。
你说没事,叫停了他们的动作,把东西一一归置。
摆在桌面上的试卷和书本已经湿透了,字迹洇出片片墨痕,你略略翻看过它们,听到有人主张道:“蒋生,我们赔你钱吧。”
你依旧没事人的模样与神情:“不用,老班办公室里肯定有多的书和试卷,快响铃了,你们先回座位准备上课吧。”
“行、行吧,下课后我们给你去拿书哈。”
他们回了座位,你转过脸,才发现同桌目带钦佩地看向你。她声音轻小,不失庄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无愧于‘公主’之名。”
“什幺‘公主’,”你现在最关心的是下节课乃至于接下去的一天该如何听课做笔记,但也学着她轻声讲话,“论心理素质,‘主公’应该更贴切。”
同桌拿出书本,往你这边凑了凑,是打算和你拼书听课的架势,她依旧小声:“生生,我今天才知道,外班的人都叫你‘公主’呢!”
你有些好奇,未及问话就听见桌边被人轻叩了两声。转过头去,还要再仰起脸,才能看到男生低下来的目光。
是季衡,向来与你没有交集,然而名头实在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此刻不知为何站到了你身边。
你有些疑惑,试探着问:“……季衡,有什幺事吗?”
答案很快出现。
他将几本书放上课桌,推到你手边,弯了弯腰,声音轻轻落下来,说的是:“用我的书吧,公主。”
来不及拒绝或感谢,老师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季衡也回了座位。
你翻开他不由说分借给你的书,书封崭新,内页也是不出意外的干净。
一节课45分钟,你用自动铅笔做了笔记。下课铃响,你拿上书想还给季衡,站起身却发现他不在座位,他的同桌对你做了口型:“出——去——了——”
你把书放回主人的课桌,快步出了教室,课前那几个男生跟随你,也向着老班的办公室走去。
意外也不意外,你又看到了季衡,这一次他抱着一叠课本和试卷,像是才从办公室出来,在阳光倾落的走道上看你渐渐走近。几个男生起哄跑回了教室方向,而你终于确认,他在等你。
奇怪,很奇怪。
无数个问题涌上来,像打开可乐后总是不合时宜的气泡,你先问道:“这些书,是给我的吗?”
“嗯。”他语调淡淡。
“为什幺叫我公主?”
“唔……”他显然打算装傻,“别人就是这幺叫的。”
“第三个问题,为什幺给我找书?”你也不打算紧咬到底,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他笑了一笑:“因为想和公主做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