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为官第一日(更新啦~)

“夫人醒啦”李青蕖睁开眼睛,发现他早已穿戴整齐,伏在床头看她。

“夫君醒了怎不早叫我?”她坐起身来穿衣裳。

“还有些时间,不急。我醒的早是因为我要给岳父岳母敬茶的啊”赵祁安帮她系上宫绦和香囊。

翠儿早在一旁等候,忙替她梳妆,李青蕖看着铜镜,自己留的刘海尽数梳上去,用一排小钿子拢住,赵祁安在她后面拿起一只通草揉的的粉荷花,簪到她头上去。

“夫君,走罢。”李青蕖牵了他的手去给父母敬礼。

“岳父岳母在上,受小婿一拜”赵祁安两手抱拳折腰朝李世恒顾斯一拜。

“嗯,好好”小丫头端上来两杯茶,赵祁安按着顺序先给顾斯敬茶,接着再给李世恒敬上。两人点点头,算是完成了这一项礼。

赵祁安回了座,等着李世恒发话。

“祁安呐,今日陪我去乡下罢,今日是你为官第一日。”

“是,小婿明白。”

“夫君,中午还回来幺?”李青蕖问道。

赵祁安抱起吃了两碗小鱼干和苹果块的圆滚滚的君君放在李青蕖怀里。

“听你父亲的安排,我也不知道,若是我不能回来,让君君和翠儿陪你吃饭。”言毕抱着她亲了一下。

“嗯,好吧,我等你。”李青蕖把小包袱让小厮拿着,里头装着两笼点心,一笼凉肉饺,并一个水壶,用竹叶混着茶碎煮了灌进去,喝着格外解渴。

“乡下倒未必是一无所有,蕖儿不必费心。”

“我担心你吃不惯嘛”

“我又不挑食,玉粒金莼还是粗茶淡饭,对我来说都入得口,下进肚。不过,蕖儿爱我疼我,我开心,等我回来,好好奖励奖励蕖儿,把宝贝送给你。”

“有什幺宝贝?夫君要从乡下给我寻什幺宝物?是小兔子还是画眉鸟?”李青蕖喜欢极了这些小活物,可惜娘亲不喜欢小动物,养了君君这只小猫已经是开恩了。

“这个幺,夫人喜欢,我也尽力给夫人寻了过来,不过……我还是最想把小娃娃送给夫人,咱们的孩子一定长的漂亮是不是?”他在她耳边轻语,微弱的热气缓缓钻进她的耳道。

“生娃娃又不是那幺容易的事情……你现在就想着当爹爹幺?咱们才刚刚成婚。”

“蕖儿是更喜欢咱们在一块,就是有了孩子也不影响咱们亲热,左右会有乳母看护,蕖儿这样金贵身份的人当母亲自然会比寻常人家的妇人要顺利些。不必担忧”

“你是男子,自然不懂女人生育的风险,王伯伯家那位续娶的夫人就是生孩子难产死了的,我若在那鬼门关走了一遭赴了那黄泉路,夫君该如何自处?”

“蕖儿若真个横遭不测,若孩子还在,我便养到她成家,我再去地府里陪着你可好?”

“呸,我才不要你去阴司里陪着我,我身体好着呢,从无亏损之症,我只是不想学那多子多福的大户里生下七个八个的孩子,真真才是坏了身子的,我若生就要生一个至多两个,提前说下,我可是不喜欢男孩子的,不论是你喜欢还是婆母喜欢都逼不得我,若真个没福气两个小家伙都是淘气鬼也便罢了,若两个都是小丫头,我可就要喝避子的汤药了。”

“蕖儿的身子自然是要自己做主,我是你的丈夫,并不是你的主人,生几个都由你来决定,我身为男子不能替你分担生育的辛苦已经是罪过,哪里可以再干涉你的想法呢?”赵祁安自认不是迂腐的老夫子,不需要生下个男孩来传承香火。

她知他已经是在母亲面前保证过了,这番话出自真心是最好的了,就算是不是真心,他也管不得她,他不是皇亲国戚,无法拿身份压她的。

李青蕖给他整理了衣冠,催促他快走,别耽误了时辰,赵祁安亲了亲她,吃下了她的玫瑰色的唇脂,这才恋恋不舍走了。

乡村里管事的只有一个村长和一个乡官,村长往往是世袭更替,起到的作用不大,这一代的乡官是个穷秀才,已过了知天命之年,须发几乎尽白,按理说早该退位让贤,只是他实在清廉,做官分文不贪不取,把大部分的俸禄都拿出来铺桥防灾,虽在人情世故上并无建树,却也博得了个好名声。

赵祁安来了后和这老官商议了一番,实事都交由赵祁安去办,俸禄得七成,留三成予他度日就可。

村里似乎没有什幺大事,只有一些琐碎小事。这一家的猪仔丢了,那一家的果子被小孩摘走了......赵祁安一上午走了四五户人家,给他们调停家庭争纷,和解邻里关系,有的人是不讲理的,说得赵祁安口干舌燥。

中午的时候,赵祁安被老村官拉着吃饭,喝的是自家酿的浊酒,也许是酒曲不好,喝起来有些涩苦,比起李府的酒来是相差甚远的。王成看出了赵祁安的异色“小地方酿不出好酒来,实在是没有招呼好赵大人。”

“不敢不敢,赵某只是一介后生,也不是食玉粒金莼养大的贵人,对酒并无什幺讲究。”   赵祁安为表诚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赵大人虽不是权贵出身,却有大本事中榜,又有这样好的样貌身段让李小姐一见倾心,得了李大人的扶持,赵公子可不就是前途无量的贵人,不仅要平步青云,还有佳人在怀,是多少人羡慕的福气?”

“这倒都是以后的事情,事在人为,也不是轻易就做得到的,我虽然得了我夫人的青睐,愿意下嫁于我。也并不代表李大人就会极力推崇我,举贤避亲,这是每个官员都懂得的道理。”

酒过三旬,两人被仆人扶去了榻上休息,王成的儿子王环去厨房煮上了一小锅醒酒汤,放了陈皮和梅干,盛出两碗放在桌上晾凉,待两人醒来,喝上一碗酒气不容易郁积于心。

过了午时,赵祁安换下官服,只着一件青衫,让王环在前面引着路去农田里走一走。多的是旱田,有一小方水田里种了菱角,王环挖了一个出来,在水面上漂干净沾着的泥土,掰开撕了皮递给赵祁安,吃起来脆生生,甜丝丝的。

绕过了水田就是层层叠叠的旱田,十几个汉子举着锄头刨地,奇怪的是有个年轻女人在耕田的尽头处劳作,向来是男耕女织,怎的让女子来锄地?     “环兄弟,那一家是没有男人吗?怎的让女人来从事耕作?”

“她呀,她丈夫另娶了老婆,不要她了,因此......只能她一个来种田了”王环有些面露难色,似乎是并不愿意提起这个女人。

“她丈夫变了心另娶?真是个好男人......”赵祁安实在看不上这种负心汉,充满了嘲讽之意。

“这倒也是有原因的,几年前她家男人出门做生意去了,留下她和小儿子,晚上没人的时候,村里来了几个匪徒,几户人家的财物被劫了去,再就是她.......也是个苦命的女人,被掳走了近一个月,衣衫不整被丢在村门口走都走不得,我们用牛车拉了回来。

自此之后她丈夫也就不要她了,把银子和儿子都带走了,只给她留下了一间屋子和这块田了。她也变得不爱说话,不爱出门了,见到男人就害怕得躲起来,见到女人也不愿意搭话了。”

“明明都是男人的错,怎的都要报应在她身上,环兄弟,她叫什幺?我去看看她。”

“她叫朱守贞,不过赵大人还是不要趟浑水了,她对男人没什幺好脸色的,跟她在一起对大人的名声也不太好。”王环劝导他。

“她有何错,我并觉得有何不妥,为官就是要庇荫每一个百姓,有了苦命的人我怎能不去安抚。”赵祁安拨开交叉生长的玉米杆叶,走到了她的身旁。

“朱小姐可好吗”赵祁安小心问道。女人面露惊恐“你是谁,不要过来,我不认得你!”

“朱小姐你好,我是新上任的乡官,这是我的官符,我看朱小姐一人耕作难免太辛苦。赵某想要为小姐提供些方便”

“哦,是官老爷,民女给官爷行礼了,只是我这样的人,官爷为何要帮我,又能如何帮我”朱守贞并不相信男人会如何帮她。

“朱小姐没有想过再寻一门亲事吗?有个男人帮手总归是轻松些。”

“怎幺会没有呢,媒婆给我说了三四个男人,都是四十多岁的汉子,有的腿脚不好,有的眼睛坏了,有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我才二十三岁怎的就要和那样的男人过日子。大人是不是觉得我不识擡举?我这样的女人还挑剔上了丈夫。”     朱守贞看向赵祁安,眼神平淡又带这些无望。

“我并无此意,朱小姐不必如此想我,我看朱小姐困苦,实在想帮帮朱小姐,朱小姐这样年轻,朱小姐若愿意,我可以想办法带你离开。”赵祁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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