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乔走到山脚下,此刻的并没有太多的人。她观察夜空中月亮的方位,此刻正是寅时一刻。
擡头望去,山顶隐于云间,仿佛与天齐平。
一段段由粗糙的山石堆砌而成的阶梯蜿蜒而上,直到逐渐隐于茂密的丛林之中。
正是凌晨时分,湿气逐渐散去,拨开云雾见月明。
江乔找到一个人烟稀少的角落,盘腿坐下,将行李包放在自己胸前,打算休息一下再出发。
嗜睡的感觉突然袭来,江乔的脑袋摇摇欲坠,耳边人的说话声也逐渐模糊起来。
……
“哥哥,他欺负我。”
一个灰头土脸的孩子从一旁的曲折幽深小巷子里跑出来,脚步有些不稳,跌倒在男子面前,脸上的泪水混合着黄土成为了一抔泥水,浇筑在这个尚未张开的面庞上,狼狈至极。
男子身着青色布衫,面目温润,并没有在乎她身上的满身尘土和脏乱不堪,蹲下身子,用大手撑起他的腋下,将他扶了起来。
叹了口气,尚未来得及问清此次缘由,巷子深处便追过来了一个皮肤黝黑,有些肥胖的男孩,他的嗓音也有些粗壮,身后跟着一群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们,有男有女,更是人未至声已先到。
“江大哥,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江乔总是捣乱,我们说她不要这样,她还不听!”
“就是就是!”
身后的孩子也探头探脑地跟着附和起来。
被叫做江乔的孩子躲在男子身后,不服地倔着,“我凭什幺听你们的?!”
这一张口,有些锐利的声音,路过的人方才知晓这位嚣张的孩子原来是个女娃娃。
江乔又往他身后缩了缩,声音又尖锐了些。“谁让你们都不带我一起玩!”
“活该!”又做了一个吐舌头的鬼脸。
但是尚未做完便被一只大掌按住,他扭头将食指放在唇边,唇有着好看的弧形,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对面的孩子们见到刚刚还在捣乱的江乔如此吃瘪,嘲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向一根根尖刺一般扎在她“脆弱”的小心脏上,江乔顿时委屈起来。
“在这里等我一下,乔乔。”
后来江乔不记得哥哥对这那些孩子们说了些什幺,孩子们听完之后四散跑开,自己便被哥哥牢牢地牵着手带走了。
一路上,夕阳斜照,男子的身板姿态挺拔修长,在街上的石板路上投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身旁跟着一个相对矮小的身影。偶尔有几位路过的邻里街坊们跟哥哥打招呼。
江乔擡着头看着哥哥从容优雅的模样,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头,懊恼自己怎幺就学不会呢?要是学会了,兴许赵大爷能再给她串糖葫芦也说不定。
“哥哥,你为什幺要向着他们啊?”
男子蹲了下来,对这件事早已心如明镜,明知是自己妹妹理亏,但终究不忍心看着妹妹泫然若泣的模样,只好摸了摸她的头。
她不死心,又重复了一遍。
“哥哥一直都向着他们,他们有什幺好的?!”
“嗯?我什幺时候说他们好了?你听见了吗乔乔?”
他的声音淡淡的,嘴角挂着笑容。
这次到是换江乔哑口了,她眼神定定地看着他,似乎要从他淡然的面庞上看出些什幺。
男子拉过她垂在身侧的手,用修长的手指抹去粘连在手背上的泥土,抚了抚她因刚刚摔倒导致的手心的划痕。
“我啊,一直都向着乔乔的。”
他顿了顿,“只是,下次人家玩的时候你可不许捣乱了。”
江乔撅着嘴,咬着牙齿不肯点头。
最终看着哥哥遍布星子般的眼神,微不可查地小声说:“知道了。”
随着陆续赶来拜师的人多了起来,也有不少人带了自己的干粮啃起来,两三结伴的也在感慨山的陡峭,人声噪杂,甚至远处出现了哄吵的声音。
江乔皱了皱眉,扶着一旁的石头,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准备开始向上爬。
站在她一旁的后来的人被她刚睡醒,生人勿进的气场震慑到,纷纷远离她。
天空边缘已经悄然漫上了鱼肚白,月明星稀,催促着她的再出发。
可是就当鞋底触碰第一层台阶的时候,有个男人扯住了她的袖子,江乔差点因为受力不稳而绊倒,于是不耐地看向了他。
他跟她一样的粗布麻衣,脸上带着几分蔑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喂!那个男人是不是你家少爷?!”
江乔心中厌烦,但是她又挣脱不开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敷衍道。
“不是。”
男子见她这番模样,操着一口大黄牙,嘴里振振有词。
“老子问你看了没啊,就说不是?!”
江乔见这颐气指使的模样只想作呕,周围的人也被他的大嗓门和嚣张的语气吸引了过来,在路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有二三巡逻的仙门弟子,看到这边的乱象,也赶了过来,江乔看见人到了,面无表情地指了一下那个男人。
“他寻衅滋事,大家都看到了。”
领头的仙门弟子系着月白色抹额,身着一袭银白色缎袍,手持一把束剑,面目清秀俊朗,目光清澈如一汪清泉。
他只环顾二人后便大抵知晓了事情始末。
“请把手松开。”
他如柏松一般站在那厮面前,在正道的衬托下那厮的嘴脸愈发呈现一种鼠相。
那个缠住江乔,小厮一般的男人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握的更紧了。江乔不忍心看自己外衫的袖子被他扯成了什幺样子,甚至嫌恶地连一眼也不愿意多给他。
她不喜欢起肢体冲突,尤其是男装的时候,江乔的力气并不算大,仅比平常女生的力气大一些,仅此而已。
所以每次遇到一些难缠的人或事,她就算再是不愿,也只能忍着,寻着时机或许还能让挑衅的人吃些哑巴亏。
可是此时,山路高悬,如同一个拔地而起的云梯,她要省着些精力来攀爬,何谈与这种人纠缠?
“艹,跟老子过来,老子就放手!”
江乔看了这个年轻的仙修一眼,用眼神示意:他都这样了你还不做些什幺?
仙修对上眼神,他的眼神清澈,温钝中隐含着锐利,立马反应过来,二次警告后,便用剑刃残影击打他的手腕,而男人也是个纸老虎,仅此一下便被打得左手攥住了右手手腕,疼的直跳脚。
江乔见他这番模样,利落地抱拳向他致谢后,便三步并做两步爬了起来,没有理会山下的嚎叫,只想甩开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