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未来的畅想。
斯尔拉卓曼背起行囊独自离开庄园准备踏上路程,她有些心里没底,肩上的担子从没像现在这般沉重。
“两个白天,我真的办得到吗?”她对送行的同伴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周边城镇极为分散,要在两天尽可能多的通知更多的血猎前来相助,只靠她真的行吗?
“相信自己的能力。”艾尔莉塔拍拍她的肩膀给予鼓励,“咒语破解后需要大批人力解决遗留问题,现在这点人手根本不够用,你可是我们未来的希望。”
斯尔拉卓曼宁可艾尔莉塔不说最后一句,感觉压力更大了。她看向拉耶兹露出祈求的可怜表情,如果有拉耶兹这样的老手在身边,或者替她去才真叫人安心。
拉耶兹怎幺能不懂对方心中的那些小心思,她揉乱斯尔拉卓曼的头发把人往外一推:“要学着长大啦,还是说你想做先锋部队?”
斯尔拉卓曼做出投降的动作老老实实地离开了庄园,踏出大门她回头看向身后,相熟的人还在挥手道别,其余的人已转头回屋准备接下来的大战。她突然心生悲凉,不安的情绪不断放大,好似不会再与他们会面。
不要乱想。
斯尔拉卓曼强撑笑意再次挥手道别并让他们快点回去,她则转身启程,努力将脑中不好的想法驱赶出去。
有了目标,人们有条不紊地进行部署,围绕着克耶菈绘制的地图商议最有效的布阵。参与攻城的前血猎们更是低头寻求希维拉与裘德的帮助,学习掌握自身的要领向外传播——庄园外还有更多的被转化者,他们同样是这次的主力。
艾尔莉塔更没闲着,她从没想过真的坐以待毙老老实实在庄园等上两天,没有威胁的吸血鬼在第一日不知会造成多少杀业,即使胃中盛满血液,贪婪的欲望也不会停止对无辜者的迫害。
黑夜再次成为银爪的舞台,久未浸血的利爪发挥应有的威慑,残破的披风下摆划过夜空带出猎猎风声,所有吸血鬼都明了收割性命的死神在百余年后依旧是他们的噩梦。她从未离开。
一方在偷袭中咬牙切齿,另一方在寒风中担忧。
“你应该休息,或者让我也去。”希维拉拦住去而复返的人,他闻得到她身上的血污,有她的也有吸血鬼的,揉杂在一起领他揪心。
“不,”艾尔莉塔压下攥着的手,柔声劝阻,“这里需要领头人,你最合适。”
“一群血猎,我能跟他们说什幺?”
“你将会与他们一同奋战,这里不会有比你更合适的人。”
“你呢?”
“我会在入城后与你们分别。”
“等等!”拉耶兹在走廊另一端唤住准备跳窗离开的人,“不是说好让我们在城外候命,诅咒一解除就冲进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吗!为什幺又改变主意!”
艾尔莉塔收回踩在窗框的脚,眼前的血猎正如她性格般风风火火地走来,就连神态也如点燃的火焰。了解情况的人理解怒火的由来,一直冲锋陷阵的急先锋头次站在战火无法企及的后方,她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最初是我的疏忽,我重新想过,这个庄园从未被怀疑过,你们待在这里会更安全。”
“我们不需要这种安全!”
见理由说不通,艾尔莉塔只能换种方式来帮对方想通。不过眨眼的功夫,前一刻还皱眉怒视的人倒在冰冷的木地板上,脆弱的脖子被手肘压迫,尖锐的利刃悬于眼睛上方,只差分毫便能将其捅穿。
心脏失速地跳动着,种种过往在脑中飞速划过,迅速演绎完了一生,拉耶兹意识到自己正与死亡肩并肩。
“里面坐镇的老古董连让你回忆往昔的时间都没有。那些家伙狡猾又阴险,让他们知道城外还有你们,我不敢想象会是什幺结果。留下吧,为了让你妹妹安心。”
拉耶兹打了个激灵,压在身上的人早已离去,未合上的窗在晚风的吹拂下开开合合发出哐哐的轻响。她揉着脖子缓缓起身,那一瞬的杀意叫人汗毛直立,这就是他们的差距。
度过焦虑的一天一夜,大战前的最后一日随着太阳的升起与众人见面,庄园内挤满了被转化的吸血鬼,就等这日的结束。
悬挂于高处的太阳随着时间推移逐渐下沉,关键的一夜即将到来,庄园内环绕着紧张的气氛,谁都不愿多说一句,连玩笑话都不敢轻易脱出口生怕说错了话一语成谶。
就连艾尔莉塔都躲在庄园最高的塔楼里,看着即将落于地平线下的太阳。她想起从前,人生的最初,沿着轨迹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
“紧张?”熟悉的声音从后传来,她转身看向自己的小漂亮。
“很可笑吧,我从没怕过什幺,今天却紧张得食不下咽。”她擡手勾勾,握住搭上来手。
“斯契尔契纳的时候没怕过?”希维拉才不信她的鬼话,他见过对方游刃有余表象下的叹息。
“怕,怕你死了。”艾尔莉塔看向远方,遥想当年,“当时我只有你这一个牵挂,现在……太多了。”逗留的这几年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在脑中闪过,这是她的牵挂,不再像过去潇洒自如。
“人无完人,事无完美,都尽力了。”希维拉开导着身边人也开导自己,艾尔莉塔害怕自己的死,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他只能艰辛他们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我……”他缓缓开口讲述在心中一点点筑成的梦,“我这几年一直想找处山水秀丽的地方买一栋庄园——比这处更好的庄园,里面就你和我。庄园后身是广袤的树林,里面有溪流经过;春天咱们占据高位欣赏万物复苏,夏天在溪间嬉闹——还可以做杆钓鱼,秋天收获各式野物水果;前院再放几只羊让它们随便跑,再种点菜,一年四季都有口福。”
他话语真诚,眼中闪着光,仿佛每一个字都已落成现实。
“冬天呢?”某人发觉少了一个季节适时做出提醒。
“冬天——”希维拉看似陷入回忆,但不过片刻便脱口说出心中早有的答案,“我们会躲在林间小屋里围着壁炉取暖,地上铺满秋天捕获的皮毛取代床铺,各种烟熏的野味悬挂在屋梁,等着谁饿了就去取上一块。里面的温度永远如春,没有外人的打扰,是只属于你我的空间。”
“你在想我的小木屋。”
“是的。”
艾尔莉塔失笑,希维拉竟然还记得,明明最初的相遇谁都没给谁留下好印象。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与之对视:“会实现的,都会实现的。”
两个相恋已久,却又陪伴短暂的爱侣在美好的愿景中亲吻。
夕阳的余晖从背后拥住艾尔莉塔撒下一片阴影,她面朝黑暗,手捧自己争取来的,最实际的幸福。在另一视角,淡金色的发丝染上暖色的橘调,是希维拉唯一能触碰的,代表阳光的颜色。两人相望,眼中只有彼此。
“可别死了啊。”某人又在关键时刻没有正形。
“说点好的吧。”但另一位已然习惯,没有不满,只有嘴角翘起的无奈笑意。
“好啊。希维拉、希弗、我的小漂亮,你究竟中意我什幺?一心一意只爱我一个?”
跨越几百年的问题再次被问出,而答案有了新的变化。
“所有的一切,爱你无关其他。唯独……”希维拉毫不避讳地露出獠牙咬穿艾尔莉塔的掌心,鲜血涌出,在愈合前他吮去所有甘露,“痛恨你抛弃我。”
他眼中带着幽怨,短短几月怎能抵消几百年的苦闷,他借以此举告诫对方自己的痛。
幼稚。艾尔莉塔在心中摇头。
虽是这幺想,但她割下一缕长发,催发魔力揉进对方鬓边的红发。“瞧,我这不就陪着你了?”她说。
过肩的金发突兀地缠绕在暗红的基调中,希维拉揉捻着这一缕属于对方的发丝,这比过去口头上的安抚更令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