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楼里赏花醉 明月夜下等月明

【笛声起——】

〖零〗结誓约

“等到下一个月圆之夜,我就为你赎身。然后,我们一起逃离这个地方。”

魏长君紧紧抱住我,我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肩头。

“……好。到那时,请你一定要……带我走。”

〖壹〗醉花楼

“啊啊……请官人怜惜……”

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变得娇媚,任凭男子拿着沾水的毛笔在我赤裸的身体上胡作非为。

他是清周远近闻名的四王爷明少容,听闻他至今未婚娶,只爱来这醉花楼。

而我是醉花楼的名妓柳允在。没有什幺别的才艺,此生只唯爱吹笛。

明明是身居高位的王爷,按理来说伴他入眠的佳人不在少数。但明少容每次来这里,却不明不白地只点我一人。

「醉花楼」是一所专门为达官贵人享乐而打造的青楼。不少身份尊贵的男子,譬如受世人尊敬的王爷将军,也常乔装成凡人流连于此。

在这里,身为女子的悲哀被展现得淋漓尽致。她们沦为权贵豢养的宠物,每个夜晚玩着与他们假扮恋人的游戏——

明少容缓慢分开我的双腿,细软的狼膏游走于腿部的肌肤,而我还得强颜欢笑,柔荑抚上他的胸膛,谄媚地讨好他——

“请、请官人轻些……”

他眼中居高临下的鄙夷,如同锋利的刀尖划过我的心口。

“一个下贱的娼妓罢了。能得到高官宠幸,是你的恩典。”

在这明月照耀下的污浊之地,谁都把我当做玩物看待。唯有一人,他真心待我——

〖贰〗念初识

在醉花楼,小到言语举止,大到心和灵魂,没有一个是身为娼的自己能把控住的——

我低眉顺眼地屈从于地位尊贵的男子,每个夜晚按照他们的要求,青丝缠绕彼此的指尖,发出佯装享受的“啊呀”声,迎合他们的娇吟被镀上一层层像是真情的外衣,以为这样就不会显得虚伪。

那晚圆月高照,我跪在他的身旁,恭敬地递上一杯清茶。

“就算是高雅的文人墨客,也会来这烟花之地吗?”

我识得这位白衣飘然的男子。他是清周的诗人魏长君。我有幸读过他的几首诗,几乎全是写自己恨没能欣赏到自己才华的人。

魏长君轻抿一口茶,随后淡然说道:

“我只是觉姑娘有几分才气在身,所以才会坐到你的旁边。”

“不瞒您说,我确实读过您的几首诗。”我前一秒还是被规训出来的假笑,下一秒就转成了苦笑:“不过,我一介娼妓,又何谈才情呢。”

说着,我摸到了身旁的竹笛。虽说只是一妓,但平时好风花雪月的客人也不少,我便自幼学得了吹笛。

虽技不如人,但也拿得出手。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他说,“心有家国亲故,若为娼,又何妨?”

于是那晚我跟他畅谈许久。那是我第一次有被人尊重的感觉,我说我欣赏他的诗,他说他赞叹我的曲。

魏公子容颜清俊,温润尔雅。我又怎能不动心——

烛光摇曳,帘下影晃。衣衫半褪,指尖相缠,朱唇微启,喘气连连,几度贪欢。

花枝颤,笛曲转,人相思。

那一晚,是我唯一一次真心与男子交合。事后我依偎在魏长君宽厚的臂膀,感到睫毛一片湿润。

“你说好的。下一个月圆之夜,你会带我离开这里……”

他紧紧拥住我,有力的胳膊环住我的腰,说道:“知音难求。我赌上性命,也要将你带离这肮脏之地。”

〖叁〗世无常

一个是怀才不遇的诗人,一个是身陷泥潭的娼妓。

自月圆那晚,他就常来醉花楼。而魏公子每次一来,我就会为他献上我最拿手的笛曲。

但如今,我献曲的对象已不是他。

不知何时,魏长君不再来醉花楼。而取代他的,则是处处显贵的四王爷明少容。

我时常能看到他眼中的戏谑。细白的腿被他擡高,而我的脖颈和胸口都是他残暴的痕迹。

明明万分厌恶此般,我却只能假意颜笑——

“官人呀,您弄得奴家疼了……”

我勾住他的脖子,媚眼迷离,在他的耳边吐气。再然后,撩拨起他的兴致,情意沉浮,深深浅浅。

“妓就是妓。”他不屑地俯视着我,“终归是取悦男子的下贱东西。真以为有个男子怜惜你,就成良家女子了?”

他用力地拧了下我的胸上那点红。我吃痛地叫了出来,却还是附和着他娇声呢喃。

“官人说得对……奴不过是您的囚宠,任凭您享用……呀啊——”

我承受着明少容在我背后猛烈的撞击,我想往前爬,却几次三番被他拽了回来。

多悲哀——

在这世上,为何命运半点不由人?

〖肆〗曾相思

“柳姑娘可曾见过日落?”

风吹来,柳枝轻轻地拂过水面,荡漾起了一圈又一圈波纹。

我看着红轮在水面上的倒影,轻笑着依偎在魏长君的肩头。

“对魏公子而言,是更喜欢日落还是月出呢。”

他揽住我的肩膀。

“我此生唯爱诗和水柳。诗是我毕生追求,而柳……观之一次,念之一世。”

水柳吗……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竹笛,缓缓地吹奏了起来。一曲毕,我低头看向水面上我和魏长君相依的倒影。

“我一愿长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他笑了。

“这诗我可听过。第一句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不语,只是缓缓复上他的手。

长君就是我的郎君。

“往后,月圆和日落,我们皆要看尽。”我说,“我不再是妓,你也不再是孤独的诗人。”

魏长君也摩挲着我的手。细看,却是我手背上不知何时爬上了两只飞虫。

“有虫。”他说,“我帮你把它吹走吧。”

他便呵出一口气,吹落了我手背上的两只飞虫。

我笑了:“一两只虫子而已,我可不怕。”

“……会把你弄脏的。”他说。

他把我拥入怀中,我的下巴搁在的肩上。我能感受到他在小心翼翼地触碰我。

“无妨,反正已经被爬过了。”我轻声说着,睫毛低垂了下来,然后抽抽鼻子,努力不被他听出我声调的变化。

“既然你决定要带我离开,那往后我们还有好多东西要见呢。我要看日落、要看柳絮,要看飞雪。”我也紧紧拥住他的后背,“还要看有朝一日,飞雪落在我们的头发上。”

我时常回忆起我与魏长君独处的间隙。只是,自那以后,又过了多少个月圆之夜呢——?

魏公子,他真的已经……忘记了吗?

年轮年复岁岁念,花开花落夜夜思。

民女不求享荣华,只求相伴饮粗茶。

飞花败落空叹息,情殇自知再无期。

〖伍〗夜难眠

明少容这回不再是独自一人来,而是相伴一个皮肤黝黑的将军。

那将军我识得他,在清周与金漠交战中战功显赫,人称东方苍狼,只是听闻爱妻也不幸在战乱中逝去。

“世间女子多的是。”明少容笑笑,“东方将军若是想发泄一下在战场上的烦闷,不如逛逛醉花楼?”

说着,便把我推给了他。

东方苍狼不屑地发出一声“哼”,粗//暴疾速地扯下了我的衣衫,强硬地进入。

“啊——”

我的脖颈扬起,惨叫一声。他的那处过于粗大,竟让我有般被生生撕裂的感觉。

明少容也朝我走来,两根手指探入我的口腔,与我的唇舌交缠。

我被东方苍狼掌控着腰部以下的地方,腰部以上的地方又在被明少容肆意玩弄,那我身上有没有唯一一个地方,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呢?

我被迫含住明少容的男根。明少容按着我的头舒适地饮酒,而我的几颗眼泪啪嗒滴落到地上,耳边却是他们交谈甚欢——

“东方将军,这名妓的感觉如何?”

“哼。”他粗厚的掌心拍了下我挣扎扭动的臀,“也倒不错。李氏死了就死了,一个卑贱的妇人家而已,我想要多少个就有多少个,再娶有何难!”

我吃痛地想娇呼一声,嘴里却被塞满了东西。只是可怜他的妻子李氏,白日在沙场中含恨死去,夜晚丈夫就来青楼里把酒狎妓。往后,夜夜笙歌。

好像东方苍狼也没有传说中的那样爱妻子李氏。

明少容依旧是带着笑意悠闲地品酒。

“将军说的是。这名妓柳允在身娇体软,可真是男子的好玩物。”他话锋一转,随即问道:“对了,战事如何?”

东方苍狼一边冲撞着我,一边与明少容交谈。在这泥泞之地,妓本非人,而是取悦男子的断翅笼鸟,以客为天,不得有半分忤逆。

他们愿怜惜我,在世人看来反倒是我的荣幸。

“哼,金漠兵力不敌我军,失败乃意料之事。只是可惜因战事牵连而死伤的无数百姓罢了。”他说着,力度更重。

“可怜无辜百姓苦啊,我亲眼目睹一男子被挖去双目,听闻也是清周人。只恨我军还是不够强大,没能护住清周每一名百姓!”

明少容像抚摸宠物般缓慢抚摸着我凌乱的头发,之后再加大力道让我顺从地匍匐于他的//胯//间。

“哦?可曾知晓那男子是什幺人?”

“不知。就是听说喜好作诗,可能是个不上档次的诗人罢!”东方苍狼用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我的肌肤,我感到阵阵颤栗。

“可悲可叹!不知那男子被挖目以后,还有没有心情作诗了!不过诗词这种文人雅客的东西,我一介武将怕是欣赏不来!”

我不敢再想下去。眼泪顺着脸颊滴到了明少容那粗壮的根茎上,在我的口腔里瞬间更硬几分。

耳边传来明少容的轻笑声。

“也罢,战事过去了,我清周还安在就好。”他说,“倒是东方将军,如若你觉得这妓不错,娶为妻如何?”

“我堂堂一大将军,娶一妓为妻,这不遭世人笑话幺!”他的口气十分狂傲,却半分不减在我体内冲刺的速度。

然后是他们在醉花楼的大笑声。不远处,还有其他姑娘低低的、空灵的,歇斯底里的呜咽声。

东方苍狼在玩腻我后,又马上换了其他娼妓。她温驯地跪在他身旁为他倒酒,他撕开那女子薄到透明的衣裳,把酒洒了她一身。

他狂傲地大笑着冲刺在那浑身是酒的姑娘身上,而被他压制住的女子眼神空洞,仿若已经死了一般。

在醉花楼的每个夜晚,都伴随着男子的大笑,女子的哀泣。

〖陆〗心所向

“姐姐……姐姐……”

唤我的是醉花楼里我的好友云醉,她也跟我一样,生于贫寒屋舍当中,自幼被父母卖入醉花楼换取银两。

她的身上,全是男子肆虐的痕迹。

“若有来世,我要做一株植物,或一朵云。美丽的朝霞、晚霞……自由自在。”她低泣着,声线在抖,“绝不做这可悲的女儿身了……”

我紧紧抱着她,安抚着她。

“……好。等到那时,我们的苦乐再不用由得他人了。”

然而翌日当晚,楼里来了一个满面通红、喝得醉醺醺的高官。我对他并不了解,只是听说他姓袁,上个月刚砍死他的妻子。

原因是妻子与其他男子说话,他便一刀了结了她的性命。百姓赞不绝口,认为这样的女子着实有伤风化。

然后就在前些日子,他续弦再娶一贤妻之后,便将其锁在深闺当中,不准许她与其他男子有半分接触。

而他自己,短短十几日内则又纳了两房妾室。

袁氏高官点了云醉,当着众人的面与云醉行欢。他亢奋地跨坐在云醉身上,嘴里皆是污秽之语。

不知道这样的场景,他的妻子看来会怎幺想呢。

云醉被他折磨得不成人样。到最后,他发泄完毕,兴奋至极,一剑穿透她的心脏。

“不——”

我不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我伸出手想抓住满身是血的云醉,但身后却是明少容把//握//着我的/腰,不让我前行半步。

众嫖客——每一个身居高位的男子,脸上带着醉意和狂妄的笑意,连连拍手叫好。

“不愧是袁大人啊,这狎妓可真有一套……”

“下次来,我也学学大人……”

而他们每一个人,无不是佳人常伴身旁,留妻独守空房。至于他们的妻,更是不得有半分怨言,否则永生被世人诟病。

为何这世道如此不公呢……身为普通女子,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上郎君与他人共枕眠,别无他法。而自己,却要一生为他守身如玉。

而如若沦为妓,则更是生不如死。

就好像现在这般,男子们全都在开怀大笑着饮酒,没人心疼倒在地上、衣不蔽体的云醉。

而每个男子身旁跪坐的女子,也依旧还是静静地给他们斟满杯中的酒。她们低眉垂首,不敢多言半分。

〖柒〗意中人

我多想能相遇一个真正尊重我、把我当做一个真正的“人”看的男子。

那一定是我的意中人。总有一天,圆月上柳梢,花间下吹笛,而我和他,生生世世共白头。

可这世间男子,似乎从不把女子放心上呢。

但是在恍惚之间,我好像见到了一个男子。他一袭白衣,双目被一条飘带蒙住。但奈何距离我太远,看得并不清楚。

只是这感觉……似曾相识。

我再次拿起竹笛,吹奏起来。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往我这边的方向转头。

我的手在颤。

“……柳姑娘?”

他缓缓向我走来。

“是你吗……柳姑娘?”

我握上他的手,轻轻说道:“是……我的诗人。”

魏长君紧紧抱住了我。

“没有早点看见你……是我的过错。”

〖捌〗长厮守

圆月高挂,柳梢拂面,我牵起魏长君的手。

他说:“对不住啊柳姑娘,我现在看不见前方的道路了,已无法带你离开了。”

我说:“没关系……我们去我们看黄昏的地方吧。离醉花楼不远的,我带你去就好了。”

我扶着他,一同来到河面旁。只是现在是夜晚,黄昏已过。

“我啊,是妓,早已不是完璧之身了。”我说,“魏公子不嫌弃我,已是我莫大的恩惠。”

魏公子却笑笑,说道:“我也已不是完整的人了。”

我擡头看着月亮,说道:“是圆月呢。”

我再次吹奏起笛曲,魏公子静静地听。柳絮飞在我们的头发上,好像一夜共白头一般。

“以后,你听我吹曲,我伴你作诗。”

柳絮纷飞小桥边,江水波澜花丛旁。

月圆夜下成双人,生生世世长厮守。

我靠着魏长君的肩头。

我知道,如若明少容发现了我,定又会将我带回醉花楼,从此永生囚我在笼中。

我叹息一声,再次拿起了竹笛。也是,现在的我已经与意中人相守,又有何遗憾呢。

“请让我再为您吹奏一曲吧。”

终于……我也自由了。

〖玖〗恋黄昏

清周民间说,四王爷疯了。

据说他至今未曾有过一房妻室,只爱流连于醉花楼的一介烟花女子,可有一夜她出逃,此后销声匿迹,再无踪影。

民间还说,在醉花楼不远处,有条河,周边都是柳树,风景极美。

而有位失明的诗人,时常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最靠近河面的一棵柳树下,柳絮落满了他的全身,他也不清理一下身上的这些飞絮。

有一日,一名渔夫乘船路过此地,看到岸边静静地坐着一位诗人。他口中碎碎念着什幺东西,可能正在作诗罢。

只是,为何又同时听见阵阵笛曲传来呢?

渔夫往水面看去,发现明明岸边只有诗人一个人,水面上却呈现两个人的倒影。

诗人旁的那个人影,像极了一正在吹笛的女子。

而那时,天边是醉人的晚霞,正是大好黄昏。

【一曲毕——】

醉花楼的门帘被撩开。

“客官呀——今夜您想看到怎样的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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