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虞城启程,鹿原就注意到了靖翎的异样,她似乎总是困倦,起初也只觉得长途跋涉,定是有些积劳,但在途经连接虞城与虞南之间的谷水地区时,靖翎的困倦程度已经开始让鹿原忧心。
前面的路程中,靖翎在颠簸的马车中视能睡着,也偶而能熟睡,但不至于到车轮辗过了拳头大小的石块还能闭目安睡的程度,这样突发的颠动,总会让她睁眼看看才又再睡回去,但这几日的车程中,靖翎睡的很沉,不只对周身的风吹草动毫无知觉,甚至到了歇脚点,鹿原唤醒她都要特别花费上些时间。
在过了谷水不远的一处小镇过夜修整时,鹿原终于压不住心中的好奇,在靖翎睡熟后,独自去找江伦。
晨昏诊脉已是常态,鹿原自己的调理进度是每天都会得到江伦三言两语的回报的,但江伦给靖翎诊脉完后就想打哑谜,偶而只会说上一句要添什么药材,此外什么也不多说,越想越是古怪,鹿原沉着张脸,敲响江伦的房门,
江伦开门后见着是鹿原,先是仔细地看看他的穿着,近日鹿原算是配合,在钦沉和入夜后气温下降的时刻外出都有好好的披上保暖的衣物,再看看鹿原手里拿着包裹了茜色布袋的手炉,江伦倍感欣慰,鹿原这回确实是有好好地遵守医嘱,于是笑着擡眼看了看鹿原的脸,见他神色肃然,又默默地收敛住自己扬起的嘴角。
「王爷,还不安歇?可是有何处不适?」江伦试探的提问,得来了鹿原微蹙着眉的摇首,江伦捋了下自己稀疏的胡子,又问:「没有不适,那便是有心事?」,鹿原的眉头又更蹙了些,迳自的进了江伦的屋里,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江伦了然这对话肯定不短,认命的阖上房门,擡起屋内的暖炉,摆到鹿原身边,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见江伦终于坐定,鹿原才要开口,江伦便抢先一步,再次问道:「让王爷心烦的事,是否与殿下有关?」
鹿原半瞇起眼,审视着眼前的小老头,不快的开口:「殿下身体是否有异?还不许你告诉本王?」,江伦见他察觉的七七八八,也无意再瞒,起身向鹿原躬身行了个礼,说道:「此事的确是殿下嘱咐过要瞒着王爷的,但王爷自行发现,小的说了也不算忤逆殿下旨意,其实在虞城的时候,小人便摸出了殿下有滑脉,且癸水迟滞,疑似有孕,但其余征象不显,当时未能确认属实有孕」
「有孕?」鹿原喃喃的重复着这两个字,有些茫然,这和他预期会听到的,并不相符,也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瞬时只觉得心脏狂跳,双手发凉,但很快又压制住自己的心慌,复又问道:「那时确认不了,如今呢?」
将鹿原的所有反映看在眼里的江伦微微一笑,蔼声道:「殿下近日思睡少食,偶犯恶心,此些征状皆是常见的害喜征状,加上癸水依然未至,应是有孕无误」
鹿原睁大了眼,总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他紧紧捏着手里裹着靖翎亲手逢了布袋的手炉,好半会儿才缓过神,无助地问江伦:「那我该如何?」,江伦见他此时恍若稚童,有些感慨的伸手按了按鹿原捏紧手炉的手,温声道:「王爷只要好好地养着身子,别的不要多想,殿下的状态,小人仔细地盯着的,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