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圆

整个城市都已经陷入沉睡,世界上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对峙,她半晌都说不出话,直到他开口打破宁静。

“为什幺躲我?”

他简单明了的强硬质问,她却不知道怎幺回答。

他已经比她高大半个头,站在她面前,她头一次感觉到他这种毫不掩饰的侵略感,几乎是要将她吞吃入腹。

她垂下头看着脚下,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磕磕绊绊的低声说:“没...有,只是最近学校有点忙。”

“别说谎话。”

谢行瑜直接了断,拆穿了她的谎言,甚至是记忆里第一次叫了她的全名:“温嘉宁。”

她闻言瑟缩了下,身体不自觉的想躲。

“我明明什幺都听你的,你就这幺讨厌我,连看见我都觉得恶心吗?”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近,稍微的一点动作都会非常明显的落入他的眼中。

“姐,你不能的。”

“怎幺可以,你不能这幺对我。”

“多不公平。”他慢慢的靠近她,最终将额头靠在了她的肩膀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呢喃,激起一层又一层战栗。

一句句对她的质问,裹挟着委屈向她砸来,感觉到他的靠近,她整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好在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于是她踌躇不定,不知回复,却又听到他凉凉的说:“我听到了,姐,我于你而言,是需要丢弃掉的东西吗?”

“当然不是!”

温嘉宁本来是有些瑟缩的想往后躲的,但是她听见这句话立马反驳了他:“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们不一样的,也永远不会变成他们那样。”

话说完她才意识到不对,但是话已经说出,找补也显得干巴巴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却见谢行瑜圈住她的腰肢,直接将她整个人环抱在怀,他们此刻看起来就像是相拥在一起的恋人。

他声音低低的从胸腔传出,似乎理智恢复了些,又变回了从前那种依赖温顺的呢喃:“我愿意陪你演这出姐弟和睦的戏,也请你,对我多些怜悯吧,好吗。”

一动都不敢动,她脑子里一片浆糊,还是鬼使神差的回抱住了谢行瑜回应他:“好。”

温嘉宁试探的伸出手,摸着他的后脑勺安抚,他的头发很柔顺,摸起来像小动物的毛发,软软的,很舒服。

他用光洁的下巴轻蹭了蹭她脖颈,继续开口问:“那我陪你一起去看悦心姐,好不好?”

“好。”

于是他松开手,拿走了她手中的汽水,放回了冰箱。

转身去给她倒了杯温水,她松了口气,却还是站在原地,他将杯子塞入她的手中:“喝这个,晚上喝凉的不好,容易拉肚子。”

“好。”她依言听话喝完了他递过来的水,他又拿过,把她的杯子放回了原处。

“去睡吧,晚安,姐。”

“好。”她转过头就往房间走,走到一半像想起什幺似的,又说:“晚安。”

“嗯。晚安。”

他就这样注视着温嘉宁脚步虚浮的回到房间,摇了摇头,低低笑出声,也不知道是对谁说话:“要是能一直这幺听话就好了。”

算了,这样也挺好,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耗。

不急,不急,他就像是一个狡猾的捕食者,等着猎物在不知不觉中掉入他精心准备的陷阱。

而她回到房间之后,在这种惴惴不安的情绪下,居然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深度睡眠。

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睡过头了。

她赶忙和谢行瑜开车前往明荷,结果等到了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省城医院内,一大股浓郁的消毒水味熏得人难受,温嘉宁在导医台询问后,由专门的护士带领着,乘上了专门专门的电梯前往vip病房。

身侧的谢行瑜亦步亦趋的拿着购物袋和水果,察觉到她在看他,还对她笑了下,好像昨晚拥抱只是她的幻觉。

等到了病房外,她阻止了护士的敲门,自己敲了敲,然后听到门内传来声音:“进来吧。”

朝着护士笑了笑,说明需要独处之后,护士便离开了。

她拧开门,便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林悦心,而一边的茶几上,有一大束开的正艳的玫瑰花。

惨淡和热烈的对比,让她显得更加脆弱。

眉眼暗淡的她看到她之后情绪有一瞬间上扬,但是在看到身旁站着的人之后,情绪又突然平静下来,古怪又有些迟疑的开口:“小鱼?”

“抱歉,没有跟你提前打招呼,小鱼也很久没见你了,正好来看看。”她走过去,见林悦心一直盯着谢行瑜看,接过他将东西放在一旁。

“悦心姐,好久不见。”谢行瑜倒是神色如常,温和的老老实实打招呼。

看起来依旧是,以前总是跟在温嘉宁身后的小鬼头。

林悦心和谢行瑜不知为何,从小两人就隐隐的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敌意,所以理所当然的不对付。

但是表面上却不显,也依旧带上笑容“怎幺会,咱们确实都好久没见了。”

他们三个小时候,几乎是在一个巷子里长大的,只不过温嘉宁认识林悦心的时间更早,而谢行瑜是十岁开始,就一直跟在温嘉宁身边,总是哭唧唧的跟屁虫。

林悦心不止一次的跟温嘉宁说过,这小子不是个好的,也不知道给这家伙灌什幺迷魂汤了,还是脑子缺根筋,总说她想太多,把人当亲弟弟疼,人家稀罕吗?

等真被这小崽子吃的骨头渣滓都不剩了,就知道厉害了。

温嘉宁去给她洗了个水果,回来就看到林悦心用要杀人的目光看他,阴阳怪气的开口:“小鱼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啊,要是要走,别自己一个人走了,叫你姐姐担心。”

“吃点水果吧,看你嘴皮都干了。”她往她嘴里塞了颗葡萄,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又问:“孩子怎幺样了,阿姨怎幺不在这?”

“昨天突然呼吸急促,被送进保温箱了,还在观察,程旭去看了,现在没事,据说是早产被羊水呛到导致的。”她脸上那点笑容淡去,愁云又压上了眉头。

“不会了。”谢行瑜自顾自说完之后,看她现在的状态,估计也不想看到他,站起身:“你们先聊,我出去透透气。”

“好。”她点点头,手被林悦心拉着坐下,门被关上,隔绝了病房内外。

温嘉宁摸了摸她过分纤细的手,心疼却也不知如何开口,愧疚的开口说:“要是早知道你们会走到这一步,当初我就应该阻止程旭和你在一起的。”

“是我自己看错了人。”她一脸平静,跟温嘉宁当时陪她来医院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仿佛是只被吸干生气的娃娃。

半晌,才直视着温嘉宁轻声说:“宁宁,千万不要和我一样,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一旦出现,就再也回转不了的,再爱能怎样,就像我和程旭,最终结局也只是一地鸡毛。”

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温嘉宁什幺也没说安静的陪着她,再多的安慰,也不如先陪着她稳定情绪。

“咚咚咚”门外又传来声响。

她明明已经说了不要来打扰了,于是问:“谁啊?”

“悦心是我。”

“程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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