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们的传信大使-第五章 引你上钩

第五章   引你上钩

冽抱着枕头侧躺在床上,哀怨地看着端坐于桌前回信的夜琉奉。他不懂为什么夜琉奉和宫辰宵怎么抱他都不会累,明明都是做爱,为什么他们做完神清气爽,而他的屁股都差点坏掉。根本天理难容。

在夜琉奉不知道第几次蹙眉,且脸色愈发阴郁后,冽不禁想着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就他读了一点信件内容推断,大概五句有三句能触怒夜琉奉,而夜琉奉回信时的阴郁,他甚至怀疑他们都想杀了对方。但是不管是写信的宫辰宵,还是看信的夜琉奉,都不自觉地显露疯狂的痴迷,冽隐约觉得他们的关系不是三言两语能够道尽的。

冽愈想愈不是滋味,略感酸涩,瘪着嘴问道:「您和主人在信上都写了什么?」

夜琉奉擡头,挑眉看着冽,不假思索地提议,「你来看看?」

冽怎么可能放过这种能机会。即便是腰酸屁股痛,从床上兴高采烈跳起的姿态仿佛没有任何毛病。抱着软枕蹦蹦跳跳地跑向男人,欣喜地把头凑过去。然而入眼的是密密麻麻如同蚯蚓的不明文字,脑袋顿时疼了起来,欣喜之色成了失望,抱怨道:「我又看不懂!」

夜琉奉轻笑出声,带了几分宠溺,提笔继续写下去,「你真的看不懂?明明是个魔族,看不懂魔族文字却看得懂天苍族文字?」

冽猜想夜琉奉会知道这件事,应是宫辰宵用魔族文写了他的事,对此他也不太意外。毕竟他的主人都要他来给陌生的男人上了,大概不会意外过此。

「我生活在天苍族两年,以前又不认字。」冽心不在焉地垫着枕头半趴半靠地倚在桌边,心怀期待男人会写出一句天苍族语,好让他知道他们的秘密。

夜琉奉瞥了冽一眼,「我教你如何?」

冽有些讶异地看向夜琉奉,虫一般的魔族文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东西吗?再不然就是,夜琉奉笃定他们还会再见面。迟疑地问道:「您认为我们还会再见面?」

「我让他回信。」夜琉奉拿着羽毛笔,用羽尾轻轻敲着信纸,羽毛刷在信纸上。

冽一听便噘起嘴,他的主人都不一定对他有求必应了,嘀咕道:「说得主人会因为一句话照做似的。」

「会的。」夜琉奉笑了起来,没有再多说什么,握着羽毛笔继续书写。

冽看着夜琉奉写信,愈来愈不是滋味,仿佛两位男人相互交换他不能拥有的秘密,醋意大发,接近命令语句般地说道:「教我。」

冽恐怕是魔族里唯一一个敢这么和魔皇说话的人。夜琉奉眉宇轻挑,瞇起红瞳,推着宫辰宵的来信,「你都这么与主人说话的?」

夜琉奉一副冽有失教养便状告天苍王的模样。冽不得不低头,心不甘情不愿之下,咬字变得极为奇怪,字正腔圆得有如刚学说话时的僵硬,「请您教我魔族文字。」

夜琉奉耸耸肩,答应道:「可以。」

冽堪比翻书地换了一副表情,褐眼闪闪发亮,身子又朝夜琉奉倾去几分,「那您们写了什么?」

「你只是想知道我们的书信内容吧?」夜琉奉伸手弹了冽的额头。

「痛!」冽摀着微微刺痛的额头,无辜地看着夜琉奉。虽然男人猜得八九不离十,但他还是想隐藏一下丑陋的欲望,说道:「要不然我们从哪里开始?」

「先从名字开始,下次见面再教你其他的。」夜琉奉拿了一张干净的羊皮纸,羽毛笔在上头毫不犹豫地写下「冽」的魔族文字,「你的名字。」

八成又是从宫辰宵那里听来的,然而从未见过的男人毫不犹豫写下他的名字,这感觉实在怪极了。冽忍不住问道:「您知道我的名字?」

「冽。」

低沉如钟的声嗓如钟敲响,震得冽的心脏与之共鸣,霎时间便愣住了。

起先,宫辰宵还会用魔族语和他说话,可是当他学会天苍族语,便很少对他说魔族语,更遑论男人叫他名字的时间少得令他怀疑男人根本不记得。忽然间听到夜琉奉用族语喊着他的名字,既是怀念又是陌生,久久不能自已。

当冽回过神,双目已然发酸,泪水扑簌落下。他以为自己对魔族毫无眷恋,亦没有这种过于纤细的乡愁。可这泪水一涌,仿佛怎么也流不尽。

夜琉奉看得一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伸手揉了一阵柔软蓬松的微卷褐发,有如爱抚养的宠物般。

冽有些尴尬地接受男人爱抚,心被熨烫得妥贴,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擡手以衣袖各处抹着泪水,湿了便换一处,最后干脆任由流着,拿起写著名字的羊皮纸,瘪嘴说道:「您写信吧,我看着练习就好。」

「⋯⋯嗯。」夜琉奉有些迟疑地应声,不过冽都这么说了,也只好装作没事。收回撸毛的手,埋头继续写着回信。

冽觉得在床上滚才舒服点,便拿着羊皮纸回床,趴着描摹。

冽一开始抱持着偷看两人书信的肮脏欲望,十分仔细地描着一笔一划,可是那文字实在扭曲得过份,分明是简单的音节,写出来的字却能拐上好几拐。描了一次便开始心不在焉。

毕竟冽从来不是喜欢学习的人,旧时在魔族下街行乞十四年根本顾不上,而后虽是误信邪教,还是过了一段宛如身在孤儿院的日子,但他是一丁点想要往上爬的意愿都没有。说得好听点是只求温饱,说得难听点便是混吃等死。被宫辰宵买走后,要不是男人强逼学习魔法,此时恐怕只是一只被豢养的宠物,根本不可能被命令来暗杀魔皇。

冽想到这事便有些苦恼。这场暗杀下来,他才是废物,夜琉奉根本强得让人无法理解发生什么事。宫辰宵那席话,不知道是无知还是故意,他有些忧愁,「主人是不是不要我了?万一被魔皇杀掉怎么办?主人不会伤心吗⋯⋯」

夜琉奉看向独自咕哝的奴隶,静默了一会儿才问道:「我在你眼中如此暴虐?」

冽转头看去,与红瞳四目交接,有些荒谬地说道:「您是魔族皇帝,而我来暗杀您耶。」

然而更荒谬的还在后头。夜琉奉竟一脸平淡第述说着,「很多人想暗杀我,很多人也没死。尤其是你这种孩子,我养了不少。」

「啊?」冽傻愣着,完全无法理解夜琉奉在说什么鬼话,他怀疑他们的对话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夜琉奉又继续说下去,「养着做奴隶。」

冽忍不住白了夜琉奉一眼,心道坐在王位上的都没好东西。不想再搭理男人,便故作认真地继续以手指描字。

「你们年纪还小,能做很多选择,可以选择成为怎样的人、过怎样的生活,我为此提出协助。」

冽忍不住对这番话嗤之以鼻,讥讽着,「然后做您的奴隶?」

夜琉奉的动作略为停顿,声音冷了几分,「不是『我的』奴隶。奴隶在二十岁、能够独自活下去时,可以选择自由,从此我不再过问奴隶的人生。而『我的』奴隶没有选择权。」

冽听不明白,但也不怎么感兴趣,敷衍地应声。

「就像宫辰宵不会放你自由。」

冽描摹的手指停了下来,他听明白了,也从夜琉奉的话中嗅到更多的意思,「您想说什么?」

夜琉奉笑了起来,放下羽毛笔,双手指头交叉,摊平撑着下巴,魔魅的红眼因背光成了暗红,黑色长发更加墨浓,异常妖冶,「要不要来我这里?我若美记错,你十八岁了,再两年我便能给你自由。若有想从事的工作,我能尽力帮你,再不济也能介绍去打杂工,足以糊口。」

自由、工作,自己活下去。然而他又要做什么呢?他又真的非得这么做吗?他根本没有什么心愿,更不用说宫辰宵根本不会对买下的财产放手。好歹也是五枚金币的财产。冽声音干涩地说道:「主人绝对不会放过我。」

夜琉奉会意过来,沉吟道:「他不会到永魔宫,如同我不会去苍月宫。」

冽虽然没有离开宫辰宵的意思,但对于夜琉奉奇怪的论点,忍不住蹙眉,仿佛是为了争一口气地反驳着,「只要您还我自由的那天,主人一定会要了我的命。」

「嗯⋯⋯这样啊?」夜琉奉低头咕哝着,尔后再次擡头,勾起一抹坏笑,宛如步步引诱猎物的猎人,「那么,我帮你永远囚禁宫辰宵,让他永远碰不到你。如何?」

冽的心脏猛地一跳,寒意沿着背脊而上。那位雪白、精致得宛如人偶漂亮的男人,虽是淡漠、严厉,脑子偶尔有病一样。可是他也常在深夜被男人吵醒,男人像是抱着心爱的宝物一样抱着他,总是热得难受。那是男人少有表现出不安的时候,他始终没忍心推开。

冽舍不得那么对待宫辰宵。

冽沉浸在思绪之中,自始至终没有注意到夜琉奉宛如审视的目光。

夜琉奉瞇着红眼,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如何?」

冽回过神,本来剑拔弩张的情绪散了,平静、宛如宣誓地说道:「我不会让您这么对他。」

冽擡手摩挲着右耳上与宫辰宵左耳上成对的蓝晶石耳坠,他忽然觉得自己挺贱的,中午才被宫辰宵找去泄欲,亦分离不久,竟开始想念男人了。

夜琉奉看着冽抚摸蓝色晶石的动作,隐约敛去眼中的一抹锐利,再次拿起羽毛笔,继续在信上书写,「那还真是可惜。」

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

直到夜琉奉写满信纸,随意地将信装进信封,反手以指骨敲了下桌面,勾起冽的注意,才说道:「信记得带回去给他,别弄丢,也别偷看。」

冽忍住大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地说道:「是,看不懂魔族文字的我会细细品味您的鬼画符。」

夜琉奉挑眉,吞不下不实指控,「我的字迹称得上优雅。」

冽无所谓地耸肩,反正他认不得,根本毫无区别。

对于字迹好不好看的争论毫无意义,就连夜琉奉都觉得自己幼稚了。靠到椅背上,换了话题,「你打算马上回去吗?」

冽想起宫辰宵给足了十日,顿时有些懊悔,暗杀夜琉奉应当要从长计议才是,实在是冲动坏事。不过,得了十日放风,他也有点事要办,且难得回来一趟,作为旅游也不错。耸肩说道:「主人给我十日,不玩白不玩。」

「喔⋯⋯」夜琉奉拖长语调。这让冽有些紧张,男人的模样像极了他亲爱的主人脑子发病准备找他麻烦的样子。不过男人只问道:「要去哪里玩?」

冽困惑地看着夜琉奉,心想他们应当没有这么熟。

夜琉奉见冽仿佛嫌他多事,耸肩说道:「随口一问。」

冽抿着嘴,他不想说,「秘密。」

夜琉奉耸肩,似乎真的是随口一问的程度,对方若不愿继续话题便就此打住。不过还是不免多唠叨几句,「注意安全。你要是在魔族遭遇不测,很可能会引起两族外交危机。」

冽完全不明白能引起什么外交危机,顶多就是宫辰宵喜欢魔族的话,很可能会想办法掳一个魔族去。说道:「您可能只需要注意魔族年轻少年的安危。有鉴于主人似乎有恋童倾向。」

夜琉奉挑眉,嘴角微微抽搐,不确定自己听见什么,复又问了次,「什么?」

「恋童。」冽斩钉截铁地说着,一点也不担心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要是传到宫辰宵耳里怎么办,又道:「主人以前比较好说话,现在动不动就发脾气,我想可能是男人抱起来没有少年柔软。」

冽此时十八岁,身子长开了,已经接近成熟的男人样貌,且身高似乎还有超过宫辰宵的迹象,更别说他还有维持锻炼身体的习惯。

夜琉奉松了一口气,轻轻揉着额角,「十六岁就成年了。」

冽干巴巴地说道:「那主人可能喜欢十六岁到十八岁的男子。如果我有什么不测,您可以考虑保护好这个年龄的族人,避免两族外交危机。」

夜琉奉揉着额角的动作更大了,大概是对他们之间的沟通障碍感到疲惫。叹息一声,「算了,注意安全就是。」

「我会的。」冽耸耸肩,他也不打算往死里跑。平心而论,他的日子除了主人很难搞,过得还算不错,吃得饱、穿得暖。想出门放风也可以请求宫辰宵,虽然可能会付出一点代价,但男人基本上都会满足他。只要他记得回家。

夜琉奉看着时间差不多,便起身准备离开,「房间留给你,离开时记得退房。否则你的主人将收到数目可观的请款单,相信他不会吝啬于奴隶的旅费。」

「咦⋯⋯等、唔⋯⋯」冽一时有些错愕,那如果正常住房呢?他的主人还会收到帐单吗?也不知道这家旅店价位在哪里,万一是黑店可就不好玩了。

「只要你记得退房,住宿就当成请你的。免得你去住一些奇怪的地方,那便是我待客不周了。」夜琉奉不仅请了一顿饭,还付了旅店的费用,房间还不差。倒也是慷慨。

重点不在这里。冽忽然一回神,问道:「您不住还下订做什么?」

夜琉奉边整理仪容,边心不在焉地说道:「引你上钩。」

冽瞪大褐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夜琉奉,忍不住大叫,「为什么!您一开始就知道了?」

冽没想到前不久自以为是的幸运竟是愚蠢,仿佛他就是一个大蠢蛋。

夜琉奉也不吝啬地将缘由道明,「作为一个暗杀者,敌意太重,完全不合格,根本不如那些总是在暗杀我的奴隶。」夜琉奉一抖墨蓝色披风,仿佛是要把灰尘抖掉,「我有把这些全部详述给你的主人,你可以期待。」

夜琉奉整理完仪容,便随兴摆手当作招呼,之后便踏着皮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冽已经有如石像一动也不动,面如死灰。他完全不想管夜琉奉和那些所谓的奴隶到底都是什么情趣。他发誓,完全没有任何一点期待,甚至还想将信烧掉。最后决定没有死到临头绝不回去。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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