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藏心思的求教还未被应承,病房门便讽刺这昏昧不定的情愫般,轰然碎裂一地。
孟凝被巨响惊得想要挣扎坐起来,却被封铎钳制着不能动弹分毫。
她涩然闭上了眼,不想面对即将到来的指责,或是……
但肌肤忽然有了被覆盖的重量。
眼睫不安地轻颤,睁开一丝缝隙,却发现自己穿戴得体,那病号袍连丝皱褶都无。
本该凌乱的床铺也洁净平整得如同新换上。
不消细说,封铎这次发动的时间扭曲,连她也隔绝开了。
孟凝不觉庆幸,只有不甘和惊怖,心脏愈发重坠。
若有一日,这些异能是对准了她的生命,不为保护,只为夺取,如何能得一线生机?
因着心头的忧虑而变得清浅的呼吸中,应远急切地扎进了房中,司空琏的脚步声随之渐近。
“孟孟!我一直找不到病房,好奇怪。咦,封队——”
“封铎,你提前离开会议就是为了来这里?”
从门外冲进来的应远刚道出了部分消失缘由,就被脸色诡异得平静的司空琏打断了。
“毕竟,弄伤孟凝的是宋昀,我作为队长,代表他来探望不为过吧?”
封铎笑得坦荡又亲和,配上那套庄肃的军装,他和司空琏更像是身处某种正式会谈前的预热问候中。
但这说辞之敷衍,连应远也不满地皱紧了眉。
“封队,探望凝凝需要用到异能隐藏踪迹吗?”
“我和孟凝…自然是不让外人看见为好。”
暧昧未尽的话中话,却没有如她预想中的会激怒司空琏,他只目光专注地低声问。
“凝凝,你是自愿的吗?”
司空琏的视线似乎聚焦在她的胸部往下位置,而那大片柔嫩腰腹在几刻前还被封铎的唇舌舔舐得湿漉漉。
孟凝觉得自己在司空琏的观察下无所遁形,下意识垂头,看到封铎的手仍在她小腹上惬意摩挲,嘴唇张了张,辩驳也无力得让人愧怍。
“我不是……”
封铎并没有帮腔,只安安静静地由着她把话说完。
室内统共四人,都陷入了沉默。
连门廊外本该有的医护来往的声响,都被隔绝了。
这方空间像是她的被告席,高台中准备敲下法槌的审判者,不是这些强悍的异能者,而是她曾经拥有的纯粹灵魂。
这比孟凝第一次踏上舞台,面对那藏于暗影中的两千名观众演奏更让心神紧绷。
因为她早已预知了自己的失败。
是她在引诱下主动放弃了拥奉的美德——节制和忠诚。
即使在末世中,这些坚持显得愚蠢,但这也是她多年来被教养的成果,是支撑她成为一个人的信念基石。
若没有了,她会是什幺堕落的怪物?或者说,她已经是了。
胃部阵阵紧缩,拧得她几欲作呕,喉咙也干涩得微微嘶哑。
“封铎给我检查手指,说我还可以拉琴。我……”
即使是避重就轻,仍无法解释她怎幺就滚进了封铎怀里,如恋人般亲密依偎。
司空琏容色平和,一步一步地走到孟凝身边,半蹲下高大的身躯,牵起她的手,指腹拂过那恢复了红润的指尖。
他浅棕色的眸,如同初遇那日,深深地、温柔地看着她。
“我知道音乐对你来说很重要。但凝凝,别忘了答应过我什幺。”
孟凝一时怔怔。
在这几月内对司空琏保证过的,无非就是她会听话,会乖乖呆在他身边,会……
但她毫无头绪,只能沉默地在他的掌心中蜷紧了指。
司空琏瞧她这似是放弃了解释的样子,大掌包住了她的手,沉声指唤仿佛置身事外的另一人。
“封铎,你是要破坏协议了?”
“我改变主意了,孟凝在我身边更便于观察。”
他狎昵地捏捏孟凝的耳垂。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幺。
这又是何时定下的,把她当作可以任意分配所有权的物品的荒谬协议?
司空琏会这样把她让出去吗?
“毁约的代价,你付不起。”
所幸,司空琏也不至于那幺利益至上。
或者更符合现实的说法是,目前的条件未能达到他的心理预期。
空气好似扭曲了一瞬,封铎的手指忽然松开了约束。
下一秒,孟凝就回到了司空琏宽厚的怀中,被安抚地拍着后背。
切换了一个视角后,她看到封铎肤色冷白的脸庞上,浮现一抹醉红,连眼神也失去焦点。
但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他表情冷厉地从床上起身,黑眸一错不错地盯着司空琏。
“看来,你决心要做毁约的一方了。司空家做交易就是这样出尔反尔的吗?”
“不对盟友使用异能的前提,是得到尊重…你挟持了我的爱人,威胁她的安全,这协议不遵守也罢。”
孟凝骤然听到爱人一词,心脏不合时宜地失律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