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喝药修养,或是看杨嚣风练剑修行,灵岐梨过上了比从前更清静的日子。

往后的日子,一封封信件被山上的小妖们呈进殿中,纸质的,非纸质的,灵岐梨也一封封地回复了发出去。

她打定主意不离开灵岐山,但仍可轻松掀起外头的风雨。

她在乘云海遇害,乘云海还曾包庇凶手,第一个需要自查的就是乘云海。一个跟乘云海无冤无仇的如此强大的灵岐梨都被无缘无故害得命不久矣,下一个是谁,那是某些身有神异血脉的人不敢想象的。

让严正桥做为助灵岐梨悟道一事,是揽山门副宗主推行的,他把最初提出此事的长老关起来查了一遍,背后的关系竟然深入凡人城镇。等他们破除了好几个替罪傀儡放出来的烟雾弹,去追查真正的线索,那儿已经人去楼空,长老也自杀身亡。

灵岐梨没想到他们这幺无用,恼怒之下切断了她与揽山门的联系,送回长老印,脱离门派。

揽山门也知道羞愧,送了不少天材地宝上灵岐山,着重送可以用来救命的。可由林长老看过,都无法用于灵岐梨的伤势。

有时,有被追查到的人能知道被害的是灵岐梨,他们跪到灵岐山下,求灵岐梨放过,磕头磕得血肉模糊,赔礼的灵石灵宝散落满地,远远围观的人面露贪色,看着跪求的人面色灰败地无望而归。

他们自以为只是与人在无明令禁止之处谋取零星利益,此次是不幸被灵岐梨大举彻查一事所拖累,却不知自己给多少平凡的修行人带去麻烦。

灵岐梨与杨嚣风在庭院中悠然对弈,进攻手法十分温和。

“嚣风啊,你说,他们怎幺就不明白因果的道理呢,真是白白修行多年。”

“今日不该来求我放过,而是当断则断,把他们内部与邪道有染的通通斩去,再到被他们所欺之人面前忏悔。”

有那地位足够高的“贵客”,能进到接客的大殿,灵岐梨斜坐在首位,杨嚣风在旁斟茶自饮。

“殿下,你不能赶尽杀绝啊,难道你忍心看这幺多人因你而死吗?”

“你要什幺尽管提,我们一定尽力去办。”

灵岐梨冷笑,杨嚣风连一杯待客的茶都不想给。

“本殿要什幺呢……啊,想起来了,要,本殿平安无事,要你们揪出凶手,能做到那样啊?”

言罢,灵岐梨泰然坐着看他们精彩的表情变化表演。

看他们或哀求,或狰狞的样子。杨嚣风只觉得可笑,面对命不久矣的灵岐梨,他们仍毫不知错,无法彻底抛弃自己不应得到的利益。

“真无趣。”灵岐梨看够了表演,运起阵法,把殿中的人扔出灵岐山,关闭护山大阵。

杨嚣风擦着自己的佩剑,“既无趣,下次便不见了。见了也于事无益。”

“是,不如看嚣风舞剑。”

杨嚣风擡头对上一双笑眯眯的眼,他耳根微红,放下剑想往外走。

“你今日的药还没喝,我去拿。”

灵岐梨拉住他的手臂,起身往杨嚣风身上靠,见客穿的黑红华裳叠了五六层,虽然不厚,但约束了灵岐梨动作,杨嚣风只好回抱着她,免得她跌倒。

温香软玉在怀,两人一时纵情,时光匆匆而过,生死离别便在眼前。

杨嚣风承负的这半身魂焰不会随灵岐梨修为的消散而消失,而是以无理智的状态一直附在杨嚣风身上,像一阵风、一片落叶。

正如灵岐梨裂魂行法时和杨嚣风说的,她既无血肉,便不会疼。而她彻底散魂的时候也是一样,没有疼痛,随着时间慢慢失去对身体的感知。

只是看着杨嚣风憋得通红的眼,她快杨嚣风一步落下泪来,没想到她逍遥一世,临死了,竟有了放不下的事。

“别为我报仇了。”灵岐梨推翻了自己曾经的想法。她不舍得杨嚣风奔波在寻找真相的道路上。

灵岐梨已整理好所有的疑点和线索,给各大门派都发了一份。她辛苦过了,就让杨嚣风寻个好地方自由自在地吧。

杨嚣风没有答应灵岐梨。

眼见着杨嚣风甚是不甘的神情,灵岐梨用尽力气去控制自己再说一句。

“你是我最珍惜的,你要保重自己。”

杨嚣风的泪仿佛落不尽似的,他要抱着灵岐梨,空不出手擦,就那幺一滴一滴砸在灵岐梨身上。从落在衣领上,渐渐变成穿透虚影落在床榻上。

空旷的虚无很快笼罩了灵岐梨的神智。她在最后听到了一点压抑的呜咽,无助而哀怮。她的记忆一片一片地变得空白,那呜咽却愈加清晰。

灵岐梨感到自己回到了最初的灵焰未成的状态,她只是一团温度极高的灵气,炽热得能够扭曲空间,她在茫茫白雾中,记忆中唯有一声呜咽泣音,仿佛一个引领她的光点。她追着声音前行了很久,终于,她在尽头闯出了白雾。

她奋力一跃,便似突破一层屏障,忽的听到了更多,感知到更多。

风声、鸟鸣、枝叶摩擦……灵岐梨飘飘然一翻身,突感身体之重,栽倒下去。她终于睁开了眼,记忆和思绪一点点回笼,头顶是巨大的树冠,身旁的草木是熟悉的样子。

这是灵岐山上,她最爱趴着树枝睡的万年巨榕。

她怎幺又醒来了?过去多久了,她又是怎幺在这里醒来的?

灵岐梨回想那声泣音,怎幺都不觉得那是个好结局。惹得心爱的人为自己伤痛欲绝,怎幺能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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