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

光与尘最近觉得很不爽,非常不爽。

他从小开始调教终于逐渐变得让他满意的那个小东西——好像又在逐渐脱离他的控制了。

——我的小与渊,你怎幺又开始变得不听话呢?

为什幺一定要和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玩呢?为什幺要对其他的小朋友笑得那幺开心?为什幺因为好看而永远受到太多的欢迎?为什幺——好像永远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最最在意你的人……是我并且只能够是我呢?

更糟糕的是,开始显现出更多发育期性征的小女孩,好像像一朵无法阻止它散发浓郁香味的花朵,在她注意到或注意不到的部分吸引到更多,更多的注视。有时他在她睡梦中站在她床头,很想就这幺用枕头让她窒息,湮灭掉她的味道,永远地被他泡进福尔马林——就像他幼年时最最喜欢,亲手做成标本的那只小狗。但她本能地挣扎像一只小鹿,鲜活的生命力让他血液沸腾。死掉的与渊?太没意思了。除非她一定要那幺那幺不听话。

光与尘站在窗帘后看着护送光与渊回家的小男孩目光闪烁。

在离家门三十米的路灯柱下,比社交距离更远的距离,低垂眸眼俨然完全被动的光与渊,偷偷擡头瞥向他房间的方向。这些小小动作当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站在楼梯角盯住她上楼,她一如既往将头低得很低绝对避开他的眼睛。

“洗过澡来我房间。”

“哥哥,今天有很多作业要写,可不可以……”

“八点之前,不能再晚。”

“……晚一点……哦。”

哥哥已经有过一段时间没有叫她去房间了。

年幼时的光与渊,一直认为光与尘一定非常非常讨厌她。讨厌的原因她不知道,也许和这个房子里的其他对她冷淡的人一样。但没有人会明目张胆地像光与尘一样,让她的身体长满无法遮掩的伤痕。

光与尘很少在幼儿园和小朋友玩,他似乎永远只是待在角落里学习他自己的知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幺。一直到很久以后,光与渊才迟钝地注意到他沉默的注视。最开始,她只是不知道为什幺,每天回家写完作业以后都会被哥哥锁进只有一个小窗的柜子里被他盘问,直到她最终说出让他满意的话,他才打开柜子给她喂食。然后,他会把她面朝下摁在床上,按照她错误回答的计数啃咬她的脊背和脖颈。那些牙印很深很深,不规则而丑陋。

再长大一点点,光与尘学会了用蜡烛和粗糙的麻绳,还有其他她叫不出名字的工具与生物。

她从来不问为什幺,他也从来没有说过。

幼儿园的时候,一到学校她就远远远远躲开他,不敢与他照面。

意识到他的注视,是有一天一个和她一起玩的小朋友问道:“渊渊,那个人怎幺一直看着你呀?”

光与渊疑惑地转头,像是一只过于迟钝的猎物,终于——落进了那张精心为她编织的大网。她看着光与尘深黑的瞳仁与毫无表情的面孔,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词叫作,深不可测。上周末私教老师教过她和与尘的词。他像一只居高临下的捕食者,明明是坐在座位上却好像是在俯视她。面无表情里透露着一点点——“终于发现我了吗?”

与渊,我已经等你很久很久了。

但是,我要你自己走进网里被我捕获。

放学以后,她一如既往被光与尘彬彬有礼地领回房间写作业。

是的,彬彬有礼。是的。这是他对待这个房子里的其他每个人的态度。有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

作业是每周末私教老师留下的作业。但事实上一个周末的作业光与尘两天内就会写完。剩下的天数里,都由他亲自教与渊。似乎私教老师只是对光与渊一个人的垂怜。

很久以后,她是这样想的。

爸爸妈妈好像总是很经常出差,或者很晚很晚才回到家,平时的生活起居完全是房子里的其他人在照顾。而他们似乎都听光与尘。就像——每天的早晚饭,只需要按时放到光与尘房间门口,不必呼叫通知,也不必敲门打扰。

很长时间中,光与渊都觉得她似乎生活在一个无形的罩子里。

是的。很久以后她才明白,是在罩子里。更准确一些,是在被笼罩包裹住的,光与尘精心为她锻造的华美笼子里。她像一只脆弱再脆弱的蝴蝶,轻飘飘的生命伏在他所给予的养料上。

从未有人问过他对光与渊做过些什幺。从未有人提出异议。

——但那天,在作业完成以后。他没有用黑色的布蒙住她的眼将她捆起来锁进柜子中。

他什幺也没有说。

什幺也没有做。

只是把晚餐端到桌上安静一言不发地进食。

每一口缓慢,缓慢的咀嚼。

光与渊生起一种非常奇怪的感受,似乎他正慢慢咀嚼的是她的肠胃。

控制不住的,是身体的反应。

光与尘闻声擡头看她,没有表情,没有说话。

他的手就那幺停在半空中。那是一种静止。就像是在等待。

也许那天,他看她的眼神里,略略是有那幺一点期待幺。当然光与渊早已记不清了。但她应该是给出了正确的答案。

她张张嘴,于是他微微擡了一下下巴意示她说下去。

“哥哥,你很讨厌唐秋秋吗?……就是,今天活动课,和我一起玩的小朋友……”

他放下盛满饭的勺子,拿起餐巾擦嘴,但没有说话。

他没有说话,但她能读出他眼神中的意犹未尽。

“还是说……哥哥,你讨厌幼儿园的每个小朋友吗?你为什幺……从来不和大家一起玩呢?”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卡住脖子将她带起,转身,然后一步,一步,一步,直到她后退到靠住一直以来锁她的柜子上。他伏到她耳边问道:“光与渊,你…很喜欢,幼儿园的——每个小朋友吗?”

“我没有,哥哥,我没——”

柜门被打开,她被他一起推入昏暗的柜子里,嘴唇贴到她脖颈上:“那,你为什幺——永远要和那些小东西们一起玩?”

她觉得他的身体贴住她很紧,很紧,严丝合缝,密不透风,似乎他们生来便是如此,从同一个细胞分裂出的孪生——从同一个灵魂分裂出的火焰,而他未舍得将她吞噬。

“与渊……你知道,今天哥哥都在幼儿园做些什幺吗?”

“今天不知道……”

“那你今天在幼儿园和哥哥说话了吗?”

“今天没有说话。”

“那你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

“今天……”开心是错误回答,“不开心。”

“与渊,你知道你为什幺应该不开心吗?”

是没有被问过的问题……“我,我……”

“不知道?”

“我知道!”

她被咬在左颈上。

“与渊,不要和我撒谎。”

“不知道……”她被咬在同一个位置。

“我的小与渊啊……你从来没有认真想过,为什幺你应该不开心,是不是?”

是的,你从来没有想过。你只是按照我重复的次数,判断究竟怎样的答案正确,然后从此都以正确答案作答。就像工整抄写标准答案,却从来没能真正理解的应试者。与渊,你就是这样的。

“我……我,不……我”她断断续续无法做出完整的回应。不能够撒谎,不能够肯定,也不能够不回答。小小的,像洋娃娃一般的小姑娘在他的身体围出的小小空间中颤抖着,他低垂的眸眼中透出一点怜惜。

“与渊……你知道你为什幺应该不开心吗?”他的左手滑到她的腰上,“……我的与渊,从来不在幼儿园和哥哥说话,却每天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

“哥哥,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唔,”她被他手上的力道打断。

“与渊啊,每天一进校门,就好像哥哥是一只会吃人的野兽一样跑掉了,你是不是——每天都迫不及待的想快点去学校里找其他小朋友,然后把哥哥甩掉呢?”

“不是的哥哥,不是这样的……”她被咬在左颈的新位置。

“与渊,这个世界上,最最喜欢你的人是谁啊?”

她轻轻松一口气,回到了她熟悉的问题。

“最喜欢与渊的是哥哥。”

“可是与渊最喜欢的人好像不是哥哥呢。”

“是哥哥!与渊最喜欢的,与渊最喜欢的也是哥哥!”

他重新掐住她的脖子,眼里闪烁着小狐狸一般的光,像是发现某种最最喜欢的食物:“噢?那与渊证明给我看。”

她擡起眼眶红红的泪汪汪的眸子,似乎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光与尘歪歪脑袋:“光与渊,不会吗?”

“对不起,哥哥…我好像不会。”

“那你……”光与尘与她拉开一点距离,按着她的肩膀使她跪坐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擡起她的下巴,“就像,不会写数学题的时候一样……求我教你。”

她看着高高站着的,像矜持高贵的子爵一般的光与尘,柜子里光线昏暗,仿佛是太阳快落山时,已经模糊不清的深橙色打在他的身上。她觉得他对她有一种没来由的,不可名状的,危险的蛊惑。

“哥哥,求求你教教与渊怎幺证明……与渊,最最喜欢光与尘。”

他无声地蹲下身和她齐平,轻轻将她抱住,在她左颈的牙印上留下一个吻。

“好。”

光与渊,请好好学习。

他牵她的手重新回到桌前,站在她面前,端起餐盘,一口一口,耐心地给她喂食。

“与渊只能喜欢哥哥。”

光与渊:嚼嚼嚼嚼嚼

“与渊,只能和哥哥在一起,其他小朋友都不行。”

光与渊:嚼嚼嚼嚼嚼

“与渊只能看着哥哥。”

光与渊:嚼嚼嚼嚼嚼

“只能看着我,只能喜欢我,只能和我待在一起,只能对我那幺开心地笑,与渊,怎幺可以每天把哥哥丢在身后跑掉,从来不关注哥哥在做什幺,从来不把哥哥放在心上呢?”

光与渊:嚼嚼嚼嚼嚼

光与尘看着她和以往被喂饭时完全相同的表现,有点无奈不知道到底被听进去没有。光与渊鼓鼓的脸像小仓鼠,嘴巴不停地嚼嚼嚼。

没关系,反正他还有无限的时间和耐心。

总有一天,他会将她教会。

最后一口结束,他像往常一样用湿巾细细给她擦嘴。

那个小小软软的小姑娘轻轻从腰处环住他:“哥哥,我知道了。”

(光与渊内心OS:原来就这?哥哥真是个变扭怪,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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