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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命好,头一回去青阳宫就被夫人瞧上了,特意派姑姑来要人。”

含酒正捏完手中小笼包的第十八个褶子,不解擡头。只见御厨房管事的公公身后领着个宫人进来,宫人正是当日青阳宫那位。

“来,您瞧瞧,是这位师傅吗?”

淡积看了眼含酒,转向公公笑道,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小钱袋塞给他:“正是。”

公公眉开眼笑,哈腰道:“嗳,多谢夫人赏赐,这人您带走便是。”

淡积点头,对含酒道:“劳烦小师傅收拾行李,即刻同我移步青阳宫。”

含酒心中诧异,但不敢多问,只好先点头谢过:“多谢夫人、姑姑擡爱。”

收了些简单行李,含酒一路跟随淡积行至青阳宫。淡积命人收拾出一间下人房给她独住,交代道:“夫人爱吃小师傅做的菜,特命我去请小师傅到宫中小厨房来做事,小师傅今后在此处住下便是。”

虽也是下人房,却比御厨房的还要明净齐整些。含酒便自此住下,每日于青阳宫中小厨房做事,后厨事宜与御厨房无异,只是更清闲。

一晃半月,虽日日于青阳宫中出入,却不曾好好再见含月一面。偶尔得见也只是惊鸿一瞥,含月的面色总是不大好。

这日含酒忙完晚膳,照常回屋歇息。枕臂躺在席上,望着房梁出神。

久别十余载,能再见血亲已是万幸,而这之后的路要怎幺走,却毫无头绪。带她走?抑或是为她留下?宫墙深深,不知她们究竟是走得了还是留得下?

房里没有点灯,思绪烦扰间,含酒昏沉睡去,照旧无梦。

“咔嚓——”

到了夜半忽闻门窗开阖之声,含酒猛地转醒,只见一个漆黑的人影已经进到门边!

含酒随即假寐,警觉地将手缓缓探入枕下,摸到一柄小刀。

她漂泊多年,阅人无数,对此等情形早就应对熟练,小刀从不离身。

瞬息间,黑影早已逼近。含酒握紧小刀等待出手时机。

一步,又一步。

听这步子轻盈,应是个女子。

再近一些,却悠悠闻见一股熟悉的暗香。

含酒正要分辨,又听那人停住脚步,呼吸微滞,而周身的温度却似已在近旁。

含酒暗暗咽了口气,正要睁眼,唇却已被另两瓣温软的唇噙住。

“夫..夫人!”

含酒大惊,挣道。

女人的唇紧追上,堵住声音去路。不由分说地要她,越要越贪。

呼吸交缠间,她渐渐接纳女人的身体,像是失了神智般同她一道下沉。从未想过会在简陋狭小的下人房里与久别的胴体重逢,彼此交融,沉默而热烈。

情事深处时,含酒在通体的快感中死死搂紧她,咬着耳垂不自禁地轻喘呻吟。可微微别过脸,却发觉脸颊被沾湿了一片。

她...在哭。

...

“怎幺哭了?”

“这幺大的人了,羞羞脸。”

含酒别过头,再转回来时却是笑着的,眼里一闪一闪,有了光。

“醒了?睡得好吗?”

泠然伸了个懒腰,望向落地窗外的淡蓝色的海:“嗯~”

“感觉睡了好长好长一觉,醒过来发现就已经在海边了。”

“我们什幺时候到的?”

“前天晚上。”含酒起身给她倒水。

“啊啊啊?”泠然大叫:“我睡了这幺久啊!怎幺也不叫我起来?”

含酒笑着喂她喝水:“小懒猪,让你多睡会儿。”

“阿酒..”

“嗯?”

好像从没见她笑得这幺柔软,泠然抱着水愣了愣。

“你笑起来真好看,多笑笑。”

此处的海静,她们在此处的生活也平静安宁。风浪在海湾之外冲撞翻腾,入了海湾就渐渐平息,等到了岸边就像湖水般轻柔。白天含酒推着泠然到海滩散步晒太阳,晚上就在临海的房间里听细浪抚摸水边。

有月的夜银光洒下,泠然枕在含酒肩上,一起看海面波光粼粼,百听不厌地听含酒嘀咕着一些没边儿的故事。她今夜格外有精神。

“你的故事总这样天马行空,和我做的梦似的,不去编小说,或者写历史,真是可惜了。”

含酒笑道:“那到底该写小说还是编历史?”

“真真假假的,有什幺分别?”

泠然想了想,又笑了:“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蒙我呢,嗯?”

“知道我活不长了,咳咳,特意编了这些故事来哄我?”

含酒低头替她修剪指甲,只抿唇笑。

“不然,你要真是神仙,还有千年医术,怎幺不将我医好,或者干脆带我回天上得了?”

“还有你自己,神仙这幺厉害,怎幺还总失眠?”泠然伸手帮她理了理鬓边垂落的碎发。“再说,别家神仙犯了错只罚百年,你不过下了场雨,何苦三千年?”

含酒笑了:“哎,老婆冰雪聪明,我可怎幺办呀。”

“哼,我就说瞎编的吧。你这张嘴啊,听得我险些信了你的邪!”

含酒吹了吹又被海风带到唇前的发丝,笑道:“也只有你会信。”

泠然耐心地再次帮她细细别好散发。

“嗯,我信。”

“你说什幺我都信。”

含酒倚到她的怀里,合上眼。感受一只手细心地抚过她的耳廓,下颌,唇瓣,鼻尖,像要描摹下来那般细致。

“你想我开心,我知道。”

“谢谢你陪我,阿酒。”

含酒心中忽然有些乱,捉住她的手,慢慢睁开眼,对上一对深黑的眸子。眼里尽是爱意,生机却在流逝。

泠然忽然咳嗽,喘息粗重,月下素白的阳台滴上几滴暗红的血。

...

很少见含酒仓皇失措地模样,虽然她不说,表现得也过分冷静,但泠然知道。

含酒将她背到车上,立刻驱车前往附近海市的医院。

虽然咳出几口血,可泠然并不觉得疼。反而自觉精神依然挺好,一路上还能再说说话。

她说:“以后少喝些酒,对身体不好。”

含酒抿唇,望着前路将油门踩到最大,连闯了几个红灯。

“我像个老妈子交代后事似的..”泠然说着又笑了,“但我偏要说,我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不会的,别瞎说。”含酒看她一眼,强颜笑道。

泠然自顾自接着说:“明明我是病人,你是医生,可总觉得是你更令人放心不下..”

“...”

“阿酒...”

“我好累...”

含酒眨了眨眼,想看导航路程所剩的时间,视线却已模糊。

“累了,就睡吧..”

泠然摇摇头,不舍得。

“我还想看看你,再看会儿。”

“嗯..”含酒单手揉了揉眼,“那就多看会儿。

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急诊的红光似乎已经很近了,医院是她最熟悉不过的地方,最后一次是爱人带她来,竟也像是回家一般亲切。

泠然慢慢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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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写,更不会写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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