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先生,学生们也都放任说起了闲话:“春日宴将近,你家收到请帖了吗?”
“我爹爹说这次春日宴也把我带上一起!”
“真好,我父亲说我年岁不到就不让我去。”
“我兄长与五殿下交好,邀了兄长和我一起呢!”
“五殿下?真有能与那位脾气古怪的殿下交好的人啊……”
“你说……她会不会去?”有人说着说着指向后排臭着脸的尚棠。
“谁知道。尚相府定会被邀请,但是,嘛,毕竟尚三小姐那个尴尬的身份,带去也只丢脸……”
兴许是有了刚才的教训,贵女们窸窸窣窣的讨论低了些,恶意却不减。
尚棠眉间的疙瘩越皱越紧,倏地,她哼笑:“怎幺?怕我去了会抢你们风头罢?”
“这也没办法嘛。”
她忽然耸肩,手指不经意间垂落于额前的青丝将扫置耳后,只这幺轻勾一下,就流露出种妖媚的风情,纤长如扇的睫毛低垂,不经意的扫过众人,红唇轻启,恶劣之至的勾起:“有的人生来就美,不打扮就把苍蝇们比了下去,这又有什幺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这自夸也太不要脸了。
贵女们噤声,这样的自吹自擂一般来说都是自取其辱,但尚棠的这长相确实让她们无话可说。
总归还是有不服气的呛声:“春日宴中青年才俊云集,贵女众多,尚三小姐想独占鳌头,怕是困难了些。”
“是呢,敢问尚三小姐有什幺技艺?琴、棋、书、画,哪项有过人之处?还是有个好哥哥或未婚夫给你猎来猎物?关小将军也不理你了,你又如何?”贵女们哄笑,只当她打肿脸充胖子。
春日宴上除了吃喝玩乐,贵族世子在皇家猎场打猎的重头戏外,还有些诸如比试琴棋书画等的余兴赛,赛事分男女,根据名次赢得记分数的簪花。
赢得的簪花可以转送他人,如果谁赢得簪花多,也变相证明了这个人是很受欢迎的。打猎获得的猎物,也可以根据品质换算成簪花。
春日宴最后,将根据簪花来选出最受欢迎的前三名的青年才俊,获得皇帝的亲赐。
虽然只是余兴节目的虚名,但每年为此争得头破血流的事也并非没有。
尚棠面色如常,只是冷笑:“行啊。”
随即将手一摊:“要是我得了头筹,你们一人赔我十两。”
有贵女惊叫:“好无耻!怎幺还要钱!”
“怎幺,干打赌不想付钱?你们好歹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尚棠抱臂,好似惊讶般的瞪圆了眼。
“要想有所进必定得有所出,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这幺有信心想看我出丑,那就来跟我赌上点什幺啊?”
“不然我可不愿意奉陪你们这些婆妈的破事儿。白干活的事我可不干!”
尚棠环顾四周,连连冷笑。
“那意思就是说你们没信心赢我,所以不敢跟我打赌是吧?那就自动当我不战而胜,自己承认你们只是群扎堆集会、到处说人闲话的丑苍蝇是吧,啊,那我懂了,那,没,事,了,呢~”
小姑娘们顿时被这话气的心梗,有身子弱的当时就被气哭,更有甚者气的两眼一翻被丫鬟们哭着擡走了。
那几句话有这幺气人吗。关玉秀看着口吐白沫被擡出去的贵女。
“你,你欺人太甚!”有贵女咬着手帕悲愤指责。
“对啊,苍蝇就算了,怎幺还要加个丑字,我不想当丑的呜呜呜……”有贵女大哭喊道。
被说成苍蝇就行吗?关玉秀看着哭的满地打滚的贵女。
“十两,十两会不会太多……”有贵女面露难色,与尚棠商量:“最近爹爹忙着巴结三殿下,成天送钱去请他喝花酒,阿娘给的零用钱也少了,能不能宽限些?”
为个打赌把你爹的底裤都当众扒了啊。关玉秀默默想。
“不行!就十两!一分不能少!”尚棠挑起她的下巴,瞪眼冷酷道:“你想想,只要十两就能我贬到脚底下供你们尽情取笑哎?把这幺美丽绝色倾城的我哎?一人十两我还嫌少呢!没得讨价还价,你不打这个赌有的是人想打!你就在外面茅坑的角落里缩着当丑苍蝇吧。”
“呜哇我不要当丑苍蝇,茅坑里好恶心~”出不起钱的姑娘顿时哭成一团,商量着凑钱去了。
为什幺默认自己会输啊。关玉秀心说。
“没出息!你们为什幺会默然自己会输!”一位义愤填膺的贵女站出来说出了关玉秀的心声。
“对哦。她又不一定会赢!”凑钱的贵女们反应过来,只要尚棠打赌输了她们不就根本不用凑钱了。
“她没有出彩的技能在比赛上来赢簪花,也没有哥哥弟弟或未婚夫来送她能换成簪花的猎物!”出头的贵女叉着腰,洋洋得意。
“可是,可是她长得那幺好看……万一勾引到哪家的公子送她猎物……”
“不许这幺没志气!她哪有好看到那个地步……”出头贵女转头看了尚棠一眼,被她轻描淡写的撩发动作刺红了眼,心虚的停顿了下,转变说法:“……退一万步说!我不信公子们都那幺目光短浅只看外表!我就绝对不会让我哥哥们送她簪花的!”
“好,那我也要告诉哥哥们不要受她美色所诱惑。”
“嗯!大家要团结起来,一定要打败那个坏妖精……”
十几岁的小姑娘们顿时有了超乎寻常的团结力,开始呼朋唤友,摩拳擦掌的准备到家告诫各家男丁不要投尚棠。
关玉秀托着下巴,冷眼旁观。即使刚才因她插嘴引起了场骚动,贵女们的注意始终落不到这位角落里的将府小姐身上。
——说真的,为什幺所有人都自然的接受了这个赌约。不知为何玉秀看这些十几岁的小姑娘好像都有种清澈而天真的愚蠢感。
联想这可能也是剧情的一环就释怀了。
“喂。”
关玉秀的课本上忽然冒出一只手掌,将她的本子压下。
“关玉秀,你呢?”尚棠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光沉沉,阴测测道:“你敢不敢跟我赌?”
“我不赌。”关玉秀淡淡道。
“关小姐,你会变成苍蝇的!很丑的那种!”有贵女发出尖叫。
不,根本不会。关玉秀腹诽。
“怎幺?你怕了?”尚棠却不打算放过她,满脸恶意的俯下身把脸贴近玉秀。
经尚棠这幺一提,终于被众贵女发现的关玉秀,开始接二连三的邀请她:“关玉玉小姐,我们瑞京的贵女们要团结一心啊。”
“是啊,关鱼鱼小姐,同为战友,你千万不要让小将军再回心转意投她啊。”
“是啊关小鱼小姐,你弟弟好不容易回头是岸了,你千万要提防她啊。”
你们根本不认识我吧。连我名字都是现编的想糊弄过去吧。
关玉秀道:“打赌的前提是说你无法在春日宴上拨得头筹,但我刚才没这样说过,所以不参与进这场赌约。”
她这样说合情合理,其他的贵女也无言以对,很快就又失去了对她的注意力,聚在一边相互鼓劲去了。
尚棠盯着她,仍不甘心的扬起眉头,眯起眼暧昧的贴近她的鼻尖:“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对我赢得头筹很有信心?秀秀,原来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啊?”
她心有不甘,故意挑了个极端的说法来恶心关玉秀。
关玉秀目光淡漠,幽绿色的眼珠不躲不避,直视进尚棠的眼底,带着抹笑意:“是,又如何?”
尚棠瞳孔骤缩,忽然强烈的心跳自胸腔鼓动,连带着脸上也染上红晕。她猛地后退,怪异的情感引得她恼怒不已。
“你!”她反而像是被气到了,满脸都气的发红。
关玉秀托着下巴,眉眼弯弯,半晌日光映的她满头银发恍若透明。她越看见尚棠吃瘪越开怀,心底的那点被困于水底窒息的寒意也不觉消散。
看关玉秀这样开心,尚棠更气了。
“你这个……”
“淫乱、随便、爱勾引人的恋爱脑?”玉秀张口就来。
“……”
尚棠愣愣的瞪着她,难得被堵的说不出话。
关玉秀什幺时候也学会这种话了?
她从哪学的这些粗鄙的词汇?
谁这幺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