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当伦敦的天际线终于被点亮,依依站在希斯罗机场的停车场,她一边打着电话确定位置,一边快步跑上队伍最前面无人问津的黑色出租车。
报了医院地址后,她不安的不断看着手机,司机从后车镜里看她一眼。
“如果你需要的话后座有水。”
依依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你要去医院看什幺人吗?”
依依咬住了嘴唇。
“是的…我哥哥,他才从抢救手术出来。”
司机对她说Sorry,举起右手食指与中指交叉“God bless him.”
依依努力的笑笑。
终于开到医院,车门才打开,依依便焦急的下车,藕粉色的大衣在空中留下美丽的影子。
几番问路和身份确认,依依终于在护士的带领下找到了薛桐。
他躺在病床上,额头有裸露的擦伤,脸色苍白,身边插着各种器械,机器冰冷运转的声音一下一下传进依依的脑袋。
他没有生命危险了,现在的昏迷只是因为麻药残余。
依依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满眼心疼的看着薛桐。
他为什幺会在伦敦?他为什幺会出车祸?
等他醒来,她要一样一样问他。
不过没关系的,只要他好好的,那些都不重要。
他睫毛长长的投下阴影,鼻梁料峭,是少年不易近人的锋利。
他面容的每一个细节都镌刻在女孩的心里,十二岁在满天金黄的梧桐雨里第一眼看到他,她的人生从此陷入无尽无休的执念。不能回头,不断沉沦。
依依下意识般伸出手,抚上他的眉心,慢慢的,顺着鼻梁往下。
泪水不知道什幺时候涌了出来,她用手背快速抹去。依依跪在地上,轻轻握住薛桐的右手,额头贴着他的手背。
她不能失去他,命运的所有可能里,她可以潦倒可以落魄,唯独这一条她无法承受。
过了一会,护士在门外轻轻的扣了扣门,似乎是示意一会要做检查,依依点点头,她静静的闭上眼睛,许久,她站起身,却依然不舍得放开他。
她温柔的看了看薛桐,准备放开他的手。
她准备离开病房,脚步移动的一刹那,床上的人却肌肉反射一般抓住她的手。
依依立刻转过头,薛桐依然闭着眼,各项数值也似乎毫无波动。
可他张开口,依依听见他说。
“Alicia, don’t leave me…”
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触电一般的麻从指尖开始蔓延。
Alicia,是她的名字。
是只属于他的,她的名字。